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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14章


转眼便入了冬,京城里深冬严寒,降雪丰富。瞧着今日下了雪,栾若宁便想着不如出来走动走动,赏一番雪景也是好的。

        自苏衍怀走后已经过了几个月,再不见面便渐渐的也没了什么念想。只是有时看到苏衍怀从前送的帕子,不免又觉得有些不自在罢了。

        自那日宋书薏和栾若宁去看过沈善和之后,原本沈善和身子是好了一些,可入了冬之后不知怎的又缠绵病榻起来。宋书薏又去看过几次,说瞧着人昏昏沉沉的,远不如从前精神了。

        问过了大夫,大夫也只说是冬日严寒,二夫人气虚待补,等开了春就好了。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第二年科举在即,栾允泱越发勤勉,整日关在书房里哪也不去,另一方面,也是觉得亏待了自己的嫡妻,无颜见她。

        栾若宁时不时也去探望,前几日新得了个手炉,样式精美,便想着去给沈善和瞧瞧。刚进了垂杨里的院子,就瞧见主屋里门窗都紧闭着,问了问下人,说是二夫人怕冷,就一直不开着。

        待进了屋,略略带进来些风雪,这屋里果然暖和,有如春天一般的感受。栾若宁远远瞧着都看得出沈善和的病容,脸色苍白,约摸是浑身发力的样子,似乎比秋天那会更严重了些。

        这边将斗篷脱下,交给露枝拿去。见沈善和要起身迎接,又连忙让人躺了回去。有宋书薏从中搭桥,她如今和沈善和也很处的来。平日里不见沈善和能说会道,可谈起诗词典籍,却又头头是道,原来是个内秀的人儿,怪不得二哥哥喜欢得紧。

        栾若宁将汤婆子放在床边,道,“二嫂嫂身子不适,歇着就是了。瞧我新得了个汤婆子,头一遭就想着嫂嫂,赶忙拿来给你献宝。倒不是我胡诌,这汤婆子有特殊的工艺,灌了热水一天一夜都不必换,能一直温热着,你说奇不奇?”

        沈善和苦笑一声,道,“我这身子骨,哪值得用这些稀奇玩意儿。你二哥哥如今也好些日子没来过了,许是有了静妹妹,便把我忘了吧。”

        栾若宁起身坐到床边上,拉了沈善和的手,道,“二嫂嫂这是哪里的话。等开春便是春闱了,二哥哥如今在书房里头闭门苦读,想着为二嫂嫂挣个好功名呢!二哥哥是怎么样为人,二嫂嫂还不清楚么。”

        沈善和又叹着气,道,“我自然清楚,只是难免过不了心里这坎儿罢了。”

        栾若宁见状,道,“二嫂嫂既不愿意,何必非要迎那沈静和进门?母亲当时也说,你若不愿意,便替你拒了也是行的。”

        沈善和道,“好妹妹,我将你当亲妹妹,才说给你。那日我母亲来看我,便跟我说了这事的利弊。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父亲偏疼妾氏,以至于我母亲在沈家很站不住脚。我父亲的长子又是庶出,跟我嫡亲的兄长不尴不尬的对着。我兄长身体不大好若真是天意倒也罢了,是千防万防防不住小人的算计呀。母亲辛苦谋划一辈子,怎么能因为我功亏一篑呢。”说罢,竟然红了眼眶,已连连啜泣起来。

        栾若宁也没想到,竟真同宋书薏的猜测,有这样的缘由在里面。须臾过后,又听沈善和道,“即便是自己的亲妹妹,又有哪个妻子真的愿意看见自己的丈夫纳妾呢?更何况……沈静和,她是生等着我死了,好做允泱的继室呀!”

        栾若宁听罢,也觉得有些气愤,便劝道,“好嫂嫂,那如此一来你更要珍重身子才是!总不能便宜了小人!诶,对了,既然亲家哥哥身子不好,说到底不是什么顽疾,不如我为你引荐一位太医来,让太医为你哥哥好好调养调养。不过,最好是暗地里进行,免得被你家的有心人给知道了,又使什么幺蛾子。不如让母亲把太医请到家里,然后让你母亲和哥哥接着来栾府看你的缘由,来咱们府上。横竖是在我们栾家,就算你父亲那位妾氏手眼通天,还能管到我们懿仁公府来不成。”说话间栾若宁不由得手舞足蹈起来,样子十分夸张。

        这下沈善和被逗得发了笑,又十分感激,连连道了谢。

        姑嫂二人没聊多大一会,栾若宁竟然觉着有些发困,想是昨晚又没睡好,正打算拜别嫂子,刚要起身,一个年岁不大的女使进了屋,道,“二夫人,五姑娘。外头雪下的更大了些,奴婢来添些炭火。”

        说罢,便走到屋中,将那样式复杂的炭盆打开来,哗啦啦到了满满一笸箩的新碳。

        栾若宁眉头一皱,忽然觉得那女使眼生的很,又环顾屋里,更发现屋里头竟都是些生面孔,便道,“嫂嫂,方才那位小女使,我怎么从未见过?可是新买来的?”

        沈善和摇了摇头,道,“不是。是我家带来的下人。静和来时,说怕我在这举目无亲不习惯,就把家里的女使都带来伺候我了。”

        栾若宁给门口的露枝凝珠使了个眼色,凝珠便道,“你们先出去吧,我们五姑娘和二夫人有些私房话要说。”

        有几个女使似乎不大愿意,对视一眼没有动作,露珠便道,“这府上的规矩竟没人教你们吗?”

        沈善和这会才觉出些不对,才开了口,把人都赶了出去。

        这会屋里才没了旁人,又有露枝和凝珠在外面把着,才放心说道,“好嫂嫂,你明知有些人不安好心,竟也全不防着吗。你看你屋里这些女使,就是贴身伺候的,又有哪个是真心向着你的?改明儿趁早寻个错处,统统发落了去,明日我跟母亲言语一声,让她把自己屋里的女使给你几个,母亲屋里的都是信得过的,你尽管放心就是。”

        沈善和哪里想得到沈静和阴狠至此,竟一点活路都不给她留,便道,“实在多谢妹妹今日提点,不然只怕又着了小人的道。”

        栾若宁叹了口气,起身又在屋里转了转,一脚踢翻炉子,道,“不过是几个不忠心的奴才,除了通风报信也翻不出什么大浪。要紧的是这个!”

        沈善和一时没看出什么,便道,“这,这炉子有什么问题?啊呀,这也是沈静和从家里带来的,说是能省炭火又可保屋里暖和,难不成……”

        “嫂嫂可读过《洗冤集录》?上面有一处说,中煤炭毒,土坑漏火气而臭秽者,人受熏蒸,不觉自毙,其尸软而无伤,与夜卧梦魇不能复觉者相似。嫂嫂屋里暖和,是因为常年不开窗通风,这炉子又不同寻常的炉子,连个风口也没有,炭火都在一处堆着,时间久了,嫂嫂怕是要中毒了!”

        沈善和一阵惊呼,这才明白过来。懊恼道,“是我太轻信于人了,总想着到底是亲生的姐妹,不至于赶尽杀绝,却不成想,不成想……”

        栾若宁冷哼一声,颇有几分同仇敌忾的意思,道,“嫂嫂怕什么,不是正愁抓不到沈静和的把柄。妹妹这就把着炭盆撤了,拿去交给母亲,必得狠狠惩治了她!”

        说罢,便叫露枝凝珠来打扫了这里,又把窗子开了一扇。

        栾若宁做事利落,当下便回了露华庭去,将此事原原本本说给云清娆听了。云清娆略一沉吟,道,“先去把沈小娘带来。”又转而对栾若宁道,“你先回去。”

        栾若宁有几分不解,道,“母亲,这是为何?”

        云清娆睨了她一眼,“说到底,这是你二哥哥院子里的事,有你什么干系?若是你提点你二嫂嫂,让她自己醒悟也就罢了,偏偏今日由你挑开了。那沈静和是什么善茬?今后能不能也给你使绊子怎么好说?”

        栾若宁这才发觉,自知理亏,可有见不得那小人嘴脸,说是先回去里屋,其实在屏风后躲着。

        没一会沈静和便被人带了过来,但见她丝毫没有什么悔意,仿佛那些事与她无关似的。

        云清娆道,“今日叫你过来,你可知道因为什么?”

        沈静和低眉行了礼,还算客气,道,“妾身不知。”

        云清娆当下已经猜到,这沈静和是个比洪莞还难缠的,也懒得跟她废话,道,“我听说你姐姐屋里的女使都是你从沈家带来的?是觉着我们栾府的人用着不舒心了?”

        “大娘子哪里的话。妾身是怕姐姐觉着想家,带了姐姐相熟的女使,想着宽慰一番?”

        “哦?那为何这些女使照顾的善和身子越发不好了?想来还是伺候的不周到,曼红,柔绿,来。”云清娆朝院子里喊了一声,两个一等女使便走进正厅,恭敬行了礼。

        “打今儿起你们两个就去垂杨里,做二夫人身边的管家女使。待二夫人便如同待我一样。”

        曼红和柔绿两人齐声应了,便又退了出去。沈静和有几分坐不住了,知道云清娆此举是故意做给她看的,扯出个难看的笑,偏偏又问道,“大娘子这是做什么?是觉着……觉着我派的人不好吗。”

        话音刚落,云清娆强硬道,“是。你们沈家的人如何我是不管的,但我是要提醒你,这个家姓栾,作主的主君是懿仁公。是你伺候的夫君的亲生父亲。我怕有些人动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做出些不应当的举动来,辱没了栾家的门楣。”

        沈静和还是被震慑住了一番,颔首道,“大娘子教训的是。只是,刚好妾身也有一事要禀明。妾身如今已经有了身孕,三个多月了。”

        这话一出,连栾若宁都睁大了双眼。怎的这沈静和不声不响竟就怀上了孩子?这孩子若是男孩儿,不仅是二哥哥的长子,更是父亲的长孙,怎么能是个庶出呢?

        云清娆也不免惊讶了一番,眉头略略一皱,但随后又道,“既然如此,你安心养胎便是。允泱院子里的事儿,还是交给你姐姐打理。你姐姐管起家来,到底比你顺手些。”说罢,便将沈静和赶了回去,此事又不了了之了。

        栾若宁自屏风后面走出来,又有些愤愤不平,道,“母亲,她这时怀孕了您不觉得可疑吗?三个多月,那时二哥哥刚娶她过门呀!我不信她这么好命,一次就有了。您说会不会……”

        云清娆忙打消她的话茬,道,“胡说什么。沈家纵有百般不是,也不敢做出这等不要颜面的事情。我只是怕善和,又要多心了。不过说到底,一个院子里再多杂事说到底都是夫妻间情分的事。你二哥哥老躲着也不是个事,我看还是得你大哥哥出面,提点提点他才是。”

        栾若宁噘着嘴点了头,犹觉得生气要大骂,忙被云清娆止住了,道,“你呀,什么时候性子能收敛点?晚上跟我再去你二嫂嫂房里看看,劝一劝吧。”

        栾若宁哦了一声,道,“女儿知道了。”

        眼瞧着窗外大雪纷飞,雪景甚美,一扇窗便瞧着如同一幅画般。栾若宁却实在没什么兴致玩耍了。

        此事之后,云清娆时不时去沈善和那个院子里探望,也教的沈善和不可再忍气吞声,如今沈善和也不再是个软柿子一般任人捏了。更是借着沈静和怀孕的由头,新买了一批女使不说,还将沈静和软禁了起来。理由无非是雪天路滑,怕沈小娘有个好歹。

        栾若宁在云清娆房里剥橘子吃,听罢吃吃一笑道,“这二嫂嫂,越发有母亲的风范了。”

        然而日子可并非一直这样平静,年关刚过还没出正月,皇城里传来噩耗,说皇帝驾崩了。皇帝驾崩地突然蹊跷,听闻皇城里乱成一团。梁王亲自宣读遗诏,竟未传位给任何一位皇子,而是传位给了梁王。

        而此时,边关战事吃紧,二皇子靖王战死沙场,尸骨无存。

        一朝天子一朝臣,九大世家虽然爵位仍在,但在朝中势力却纷纷大不如前。

        梁王继位之后,大肆削爵,就连皇宫里的妃嫔也纷纷赶去京郊行宫居住,先帝虽是新帝的亲兄弟,但眼看这新帝,大有斩尽杀绝之意。

        只不过,梁王继位只改年号为元绍,未改国号。名义上也不曾苛待旧臣。先帝驾崩,仍按祖制守国丧三年,不事科考,不准嫁娶。但三年之期已过,又一切照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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