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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15章


风水轮流转,九大世家纷纷式微,不过说到底栾府如今也不算萧条,至少这三年里是添丁进口了的。眼下正是阳春三月的好时节,国丧期刚过。宋书薏生了对龙凤胎,正坐月子,张罗着一对儿女的满月酒。沈善和如今也身怀六甲,已经七个多月了。

        靖王的军队终于班师回朝,邕王的婚事不能再拖,定下来二月廿二那日。栾若宛也算得上风光大嫁,又不知让谁眼红了半宿睡不着觉。

        苏衍怀也回来了,却带回来一个两岁多的男童。对外声称,是自己当年在边疆时重伤幸得一女子救助,于是四定终生,有了这个孩子,只是不想这孩子亲娘难产,早逝了。

        栾若宁一早就听说了这个消息,原本在家中绣花,不知怎么被针尖戳了手指,也摆摆手,只说没事。

        不过眼下,栾府里还有些不大太平,有个人如今过的实在不怎么舒心,那便是沈静和。沈静和当年早产生下个男孩儿,不仅早产还是难产,废了好大得劲才生了下来。那孩子天生体弱多病,好容易拉扯到两岁,却已经喝了一年的汤药了。

        孩子取了小名叫权儿,这一辈分的孩子从木,是云清娆给娶的,说是取个重的字儿好压一压秽气。这孩子自沈静和生下来之后,却不大管他。云清娆看他体弱,也不计较他那个生母是怎么样为人,索性便直接亲自养着。小儿多病又爱哭闹,闹人的紧。只是这孩子的体虚之症实在棘手,请了张太医多番相看,也是没法子。

        张太医暗地里也说了,小儿体弱本也是常见的,要能活过七岁,才能确保无虞。

        栾若宁也瞧过这小侄儿,较寻常孩子小了一圈不说,比江哥儿更是比不了。只怕是药石无医。

        沈静和对自己的孩子不上心,却日日跟在栾允泱面前,不知图的什么心思。洪莞自被云清娆重罚过后,倒是消停了不少,况且如此一来在栾峻面前也大为失宠,如今爱驰而色衰了。

        但细想想洪莞那人哪里是肯安分的主,见没了家里头主君这个指望,便又去打允泱的主意。只是允泱一心科考之事,不愿参与后宅里的勾心斗角,一来二去的,洪莞便和沈静和说上了话。

        洪莞对着沈静和,无非是哭惨那一套说辞。她惯会使装乖卖巧这一套,在小辈面前也不嫌寒碜,说允泱如何如何不把他放在眼里,如何如何不孝顺。又对着沈静和一顿夸耀,只盼她能和自己站在同一个战线上。

        沈静和笑了笑,心想着这洪小娘一来是允泱亲娘,二来她嫁入公爷府的时候便帮衬许多,由此也不算实在说不上话的。更何况,两人都是为人妾氏的,自然更能体谅各自的苦楚。她亲自给洪莞斟了茶,道,“小娘宽心。其实细想想,允泱实在是个知道上进的。只是命不好,运气差了些。虽说时也、命也,但说到底事在人为。要是允泱知道您为娘的苦心,更上进一些……那将来只要先中了进士,主君的爵位要袭给谁,不就两说了吗。”

        “先中了进士……可是,允泽他也是个知道用功的,况且他若也去参加春闱,难保不会考上。而且我瞧着,没准比允泱还有希望一些。”

        沈静和自己也喝了口茶,继续道,“大哥他呀重情重义,新得了一双儿女恨不得日日抱出来炫耀。倘若有儿女牵绊,大哥可会有心思参加什么科考?只是有一点,小娘须得防着些那露华庭的五姑娘,我瞧着不是个简单的人。若真怎么样了,还是得先于她下手。况且小娘您是有亲生女儿的,除了这个祸患,不也是为咱们宜姐儿铺路吗。”

        洪莞沉吟一番,深觉得沈静和此言在理,道,“既如此,只好奋力一搏了。眼瞧着那对儿龙凤胎的满月宴就要到了,是个好机会。”

        沈静和嘴角一勾,道,“小娘自己就颇通医术,再加上栾府常用的那位孟大夫。这样的事情,实在是手到擒来呀。到时候宜姐儿若能觅得如意郎君,对于允泱的将来也就更加大有裨益了,您说呢?”

        洪莞好似已经事成一般,竟大笑了出来,又连连感激沈静和出谋划策,出了沈静和的院子沈晖轩。

        栾若宁近些日子除了在云清娆跟前侍奉,要么就是往栾允泽那个院子春弄阁跑。两个孩子实在是让她喜欢得紧,多年来给自己攒的嫁妆都送了出去。栾若宛虽然嫁去了王府,但邕王实在偏宠她,允许她时常回家来探望。于是这一日,春弄阁里又聚了一大家子人。

        栾若宛嫁入王府之后,爱吃的性子不改反而越发放纵了。王府有八个厨子,可比栾府的气派多了。听说大嫂嫂在坐月子,叫人炖了海样的的补品,大提小盒的全送了过来。

        栾若宁见状也笑道,“六妹妹苦苦等了三年,如今一嫁过去,当真是神气极了。瞧瞧如今也有了主母的样子,细心多了。”

        栾若宛笑道,“大嫂嫂为咱们栾家开枝散叶,那是咱们栾家的大功臣。况且又一下子得了两个,这样的好福气,我也是想来沾沾喜气。”说罢娇羞一低头,言语声倒小了。

        宋书薏面上一喜,道,“呀,难不成六妹妹也?”

        栾若宛点点头,道,“是,刚一个月。说来真是巧了,就是大婚那天有的。他高兴得很,这不左左右右叫十几个人跟着我。”

        “殿下真是贴心。知道你爱串门,也不拦着,只是叫人保护你。这婚事,谁听了不羡慕?”栾若宁打趣她,又拈了块糕点吃。

        栾若宛摸摸肚子,道,“你说奇不奇怪,我见大嫂嫂有孕时总是犯恶心,可我如今却胃口大好,整日吃些自己爱吃的,竟也不觉得腻。”

        宋书薏瞧了瞧她,道,“你呀才一个月,还没到害喜的时候呢。不过我听我娘说,孕妇生产前可得注意些,万不可补得太多了,不然容易子大难产,可是相当危险。”

        “我刚去看望母亲,母亲也这样说。”栾若宛嘿嘿一笑,刚说完又不由自主也拿了块糕点吃。栾若宁八卦心起,道,“早先我听说邕王娶了好几房妾氏,这些妾氏在府中敢不敢给你气受?有没有头脑不清醒的?”

        栾若宛摇了摇头,表情却有些凝重,道,“殿下对妾氏极好,所以大家相处也算和睦。那些个妾氏有些本是歌女,有些是边境胡姬,所以良贵妃怕有什么,入府前都和那些女子画了押,一人灌了碗红花,才准邕王纳的。邕王其实品性纯良,大约正是如此才觉得亏待这些女子,因而善待众人吧。这事儿我原本不知道,是入了府之后,一个胡人姐姐同我说的。”

        栾若宁眉头一皱,道,“想不到竟然能如此。但说到底,良贵妃此举也不无道理,这些女子出身低微,邕王贵为皇室后嗣怎能和这样的女子生下后代呢。”

        “可是姐姐们人都很好,没有一个人敢欺负我的!况且她们都很感激殿下,从前她们都过得很苦,邕王把她们带回王府也算救了她们呢。”

        宋书薏见栾若宛这般性子,道,“我明白六妹妹的意思。哪个女子不想有个自己的孩子呢。只是五妹妹说的不无道理,六妹妹你性子纯真,防人之心不可无呀。”

        栾若宛叹了口气,忽然道,“算了算了,不说这个了。小侄儿小侄女睡醒了没有?快给姑姑们瞧瞧。我跟五姐姐一人备了份礼物给侄子们呢。”

        正好奶娘将两个娃娃抱了过来,这话题才算打住了。

        待到了满月宴那日,栾府里少有的热闹了起来。栾允泽疼爱妻子,不管宋书薏走到哪儿都得亦步亦趋的跟着。夫妇俩一人抱着个娃娃,在云清娆和栾峻面前逗弄。两个孩子取了名,男孩儿叫栩儿,女孩儿叫懋儿。

        娃娃们本就生的圆润可爱,今日又换上了一套可爱衣服,戴着宋书薏母亲送的长命锁,像从年画儿里走出来的似的。小脸红润,小嘴儿微张,任谁看了都得夸上一夸。

        打理席面的事儿便落到了栾若宁头上,她今日是个闲不住的,得了宋书薏的交待,正四处打点。小厨房里张罗了大半天,栾若宁看过见没什么问题,这才去了露华庭,也跟着兄嫂一处,等会儿还有迎接宾客。

        孩子还小,不大方便吹风,等会儿迎宾的时候便留在内屋里有乳母们照顾。栾家如今在朝中声望虽不如以前,但毕竟同朝为官,嫡长孙的面子还是要有的。这番席面一来二去请了百十来号人,如今都到了,使得栾府上下好不热闹。

        沈静和在自己院子里看着,若说不嫉妒实在是可笑。她的儿子因为病弱连满月酒都没摆,只匆匆摆了周岁宴,也没有这样宴请八方,只请了沈家人,两家一处吃了饭就算完了。

        沈静和如今在栾府才叫举步维艰,唯有洪莞不时地主动来看她,又道为人妾室自然是不能随意走动的,倒和坐牢子没什么区别。说是宽慰,但怎么听都叫人不大舒服。

        沈静和那样的人,恐怕心底必不可依。自以为拿捏住了洪莞,要栾允泽夫妇两个不大痛快,便是好的。她瞧见洪莞打院儿门口经过,面色轻松,便知道洪莞大约是得手了。

        果不其然,这满月宴第二日,春弄阁那个院子里便乱成了一团。说是栩哥儿和懋姐儿不知怎的夜啼不止,且折腾一晚上越发严重了起来,哭声也弱了,更吃不下东西。栾允泽夫妇两个急得不行,又请了大夫来看,竟然也看不出什么。

        眼看着春闱在即,两个孩儿病成这样,栾允泽确实有了些暂缓考试的想法。即便今年不考,次年再考也是一样的。宋书薏这几日急的眼圈发红,却还是劝慰道,官人兄弟三个都要考的,辛苦这些年就等的这一刻,哪儿能这样放弃呢。又说家里一切有她,令他宽心。

        栾若宁偷偷去看了孩子,一看就觉得不对。思来想去那两个娃娃虽然是双生子,却向来身体健壮,怎么就偏偏一起病了?等回去见了云清娆,说孩子如今还是得摸清楚病因才好。请有生养的嬷嬷来看,嬷嬷却也只是说小儿这样症状的原因太多了,得先治了标,好歹让孩子们先喝得下奶去。

        栾若宁自己又没养过孩子,替大哥哥一家着急也无济于事,只能频频探望。栾峻遍寻名医,请了四五个大夫来家里,日夜看着两个娃娃。

        一连三五日下来,虽说仍没根治,但好歹见了好。当日上午过后,栾若宁陪着宋书薏来看孩子,这两个孩子栩哥儿身体健壮些,好的也快,可怜懋姐儿本来生的就小,如今更小猫一样,哭声也孱弱起来。

        两个娃娃好容易安睡着,宋书薏坐在床沿上是大气也不敢喘,只怕吵醒两个好不容易睡着的孩子。栾若宁拍了拍大嫂嫂的手,也不开口。目光不时扫到两个孩子身上,这一看不要紧,似乎是看出了点端倪。

        栩哥儿身上那挂着的长命锁,似乎有两块胶样的痕迹,不大的两个深黄色圆点,因着跟黄金的颜色相差无几,于是很难被人发现。

        栾若宁低声问宋书薏,“嫂嫂,你看栩哥儿身上这处,是不是沾了什么东西?”

        宋书薏闻言一看,才也发现了。那两处痕迹似是什么液体不小心滴落在上面,丝丝缕缕已经渗透进长命锁的花纹中,宋书薏俯身闻了闻,闻不出什么,索性用手一抹,亲尝了一下,才恍然道,“是蜂蜜。”

        这下便都明白了过来,忙叫贴身的人来看顾两个孩子,和栾若宁去请了云清娆来。

        待云清娆来了,宋书薏忽然哭了出来,道,“母亲,五妹妹方才同我发现,栩哥儿和懋姐儿,是被人陷害了!那两个孩子不知怎的误食了蜂蜜,才导致啼哭不止,浑身软绵无力……”

        栾若宁也点头道,“母亲,其实我早有猜测,只是大夫都查不到病因我也不好妄议。只是栩哥儿的长命锁上沾了小人不慎滴落得蜂蜜,这证据确凿。只是不知道到底是谁那么狠心,连这么小的孩子也要陷害。”

        云清娆略一沉吟,道,“还能有谁。这两个孩子一降生,最挡了谁的道,那便是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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