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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16章


下人们请了崇安堂的杨大夫来看,此人当年救过栾若宁一命,是信得过的。杨大夫见此情形便道,“这蜂蜜若是大人服用,不管是调水还是佐餐通常都不会有什么大碍,但幼儿脾胃虚弱,食用一些蜂蜜的话无异于是食用毒药。这一点常被人忽略,除非经验丰富的奶娘和大夫,恐怕旁人都不清楚。不过这样一来也好,至少可以对症下药。看来小公子和小小姐所幸食用不多,用对了药几天之后便能痊愈。”

        说完便因着幼儿不能服食汤药,便又去和奶娘们商量对侧。宋书薏送走了大夫,狠狠哭了一会便又止了眼泪,她刚出了月子,不宜见这个。倒不是她矫揉造作,只是天底下哪有不心疼孩子的父母?不仅是普普通通的病痛,竟是惨遭毒手,又有哪个父母不会觉得后怕?

        栾若宁想了一想,道,“想来此人精通药理,如此细枝末节的事情竟都清楚。而且以蜂蜜陷害,即便被人查出是下毒竟也搜不出什么毒药证据。恐怕这人在暗处,轻易不会露出马脚。不过这事儿我看还是非捂严实了。大嫂嫂,你看好栩儿和懋儿,就放出风说这两个孩子久病难治。我们瞧瞧那人达成目的之后,是不是还有下一步的动作。”

        宋书薏也觉得栾若宁说的在理,便点了点头,回去继续看顾孩子去了。

        待宋书薏走后,栾若宁才对母亲道,“母亲以为,此番是不是该彻查一番?多年来,我们百般忍让,不想反倒助长了她的气焰。只是我小娘的事情,目前还是没有头绪,若再拖着……”

        云清娆起身,要和栾若宁回去自己的院子,母女俩边走边说着,道,“其实也并非全无办法。我这些天一直在想,不如借此机会,我们来一个倒逼真相。”

        栾若宁疑惑不解,低声问道,“母亲的意思是?”

        云清娆拍了拍她的手,难得眼中闪出些精光来,道,“要你帮我个忙。打明日起,你就称病,说吃坏了肚子,和那两个小的一样症状,而后让露枝和凝珠散布出去,就说吃了洪莞经手的东西。遭了此等污蔑,洪莞必定要辩解,到时何愁她说不出真相?”

        栾若宁挽着母亲,此时便觉得实在精妙,忍不住道,“母亲真是好计谋!待会儿我回了房,就称病不再出门,待真相一浮出水面,看她如何抵赖!”

        用了晚膳之后,栾若宁便一直躲在屋里,到了半夜,只听她那个屋子里哎哟哎哟的叫个不停,像是正遭受极大的痛苦。实际上却是和露枝凝珠三个打起了纸牌,输的人要被贴纸条。栾若宁一边往露枝的头上贴纸条,一边装着腹痛难忍的样子叫唤呢。

        第二日一早,府里便传出了些流言蜚语来,说昨晚洪小娘布菜时手脚不干净,给院儿里的五姑娘下了毒了。

        谣言说的有模有样的,说五姑娘非洪小娘亲生,还占了四姑娘的好婚事。于是洪小娘便在栾若宁的碗筷上动了手脚。还说大夫来看之后,五姑娘的症状怎么和栩哥儿,懋姐儿那么像呀,难不成栩哥儿和懋姐儿也是洪小娘害得不成?

        一连害的家里三人如今都卧了病,就连府上诸人渐渐地也开始对洪莞避而远之,生怕洪莞下一个要谋害到自己身上似的。栾允泱听后,怕是三人成虎,连忙去亲自问了洪莞。

        洪莞见着这个儿子主动来看自己,是有几分喜不自胜,连连嘘寒问暖,又关心他的学业,又是关心栾峻如今是不是器重他。

        栾允泱睨了洪莞一眼,已觉着有些气愤。想不到事到如今她竟还想着这些事情,但毕竟不好发作,只是道,“小娘,我今日过来为着什么事想必你也清楚的。府上如今流言颇多,我只想问你一句,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洪莞闻言原本亲亲热热挽着儿子的手,闻言连忙松开,又撤开几步远,表情已经有些不自然,道,“允泱,你是我的亲儿子,你怎么也不信我?”

        栾允泱哪里愿意听他这般说辞?死盯着洪莞,执着道,“大哥的孩子,还有五妹妹,是不是你做的?”

        洪莞拨了拨头发,不自然地笑了一声,道,“怎么可能是我呢?若不信,你可以叫人来搜我这里,看是不是能搜出什么害人的毒药来。”

        栾允泱深吸一口气,见洪莞如此动作,其实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答案,道,“那你说,为何五妹妹和大哥的孩子接连被害,却又症状相似?这难道不是中了同一种毒的缘故吗?”

        洪莞见状,已有些急了,忙辩解道,“这断断不可能。谁知道五姑娘是不是自己吃坏了什么东西才导致如此?那栩哥儿和懋姐儿是吃了蜂蜜才这样,栾若宁早是大人了,吃些蜂蜜能有什么事?”

        栾允泱眉眼一皱,转过身捏住洪莞的手腕,道,“你怎么知道栩哥儿他们是误食蜂蜜才会如此?父亲请了多少郎中都看不出什么,你连那两个孩子都不曾看过一眼,怎会知道?”

        洪莞见事情败露,索性不再隐瞒,甩开栾允泱的手,道,“我是为了你呀允泱!我是在为你将来能继承你父亲的爵位谋划!你那大哥哥样样都出色于你,我若不使点手段,让他参加不了春闱,你如何能得你父亲青睐?你就缩在你那个院子里你几时能出头啊?”洪莞已经有些疯癫,双目赤红,对着栾允泱大声喊道。

        “你是为了我?你哪里是为了我?!”栾允泱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女人,越发觉得陌生起来,不由语气饱含悔意而怒道,“还要我说得明白吗?你是为了你自己!你以为我袭了爵位能给你挣个诰命,让你做父亲的正妻,让你风光,让你好好接济接济你那不成器的哥哥!你真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知道!”

        “你,你知道,你知道些什么?”洪莞抓住栾允泱的胳膊,神色早慌乱起来。

        “当年你同我要了母亲给我的二十亩地契,拿去卖了,是为了填舅舅借的高利贷的亏空,对吗?还有二十二年前,你和白小娘同日生产,是你故意的,目的就是挣长子的地位。可不成想,那孩子到底没发育完全,一出生就没了气息,对吗?”栾允泱声色俱厉,他素来是个平和的人,如今却为着自己的亲娘而大动肝火,又羞又愧,恨不得当即一头撞死。

        洪莞脸色变得十分难看,连连退步,跌坐在圈椅中,道,“你,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是谁告诉你的?云清娆?栾允泽?还是栾若宁?呵,一定是栾若宁吧?全家之中就她最聪明了,我真恨啊,恨没在她出生之前就弄死她!平白给我添了这么多麻烦!”

        栾允泱对洪莞如此不知悔改的行为感到十分失望,“若你没有做过,我怎么会知道?”最终的一些于心不忍也终于被消磨殆尽,于是道,“跟我去家祠,等父亲来决断吧。”

        栾峻自宫中回来,面色便不大好。如今他仕途不顺,每日常常阴着一张脸。现在又听了洪莞所言,在正厅当即大骂洪莞这么急着给允泱谋划是不是还要咒他早死,不想一时气急攻心,竟真的晕了过去。幸好云清娆尚能支撑全家,才没让栾府乱了套。

        杨大夫前脚从春弄阁出来后脚又被招进了露华庭,给栾峻服食了几颗丹药,所幸人已经平静了下来。来来去去都折腾完已是傍晚,今日似乎有雨,天色不大晴朗,照寻常又暗一些。云清娆亲自照顾栾峻,又对身后的栾若宁道,“我知道你自己有许多事想问洪莞,趁这几日,你去问吧。叫人把她的罪状一一数干净了,回头好给你父亲过目。”

        栾若宁嗯了一声,便领了命前往家祠。家祠的门紧关着,还没有点灯。栾若宁儿时每路过此地只觉得森严肃穆,又有几分惧怕。但如今,杀害母亲的凶手就跪在里面,而一切真相也即将水落石出,她却并没有大仇得报的痛快,反而觉得平静,于是秉着一根烛火,叫露枝开了家祠的门。

        洪莞站在里面,望着栾家祖宗的牌位,似乎丝毫没有悔过之意。这会儿反倒多了几分倔强似的。她听见门响,自身后有一盏微弱的烛光,开口道,“你来了。”

        栾若宁自认不动声色,因而也不清楚洪莞怎么知道来人是谁。只是说道,“你是栾府的罪人,如今在栾府列祖列宗的面前,竟不下跪吗?”

        洪莞微微怔愣了一下,道,“是你?栾若宁?我还以为是云清娆。我以为这个府上,她最恨我了。”

        栾若宁不打算告诉她栾峻晕倒的事情,于是便说道,“母亲不觉得收拾你要她亲自出面,所以要我来。”

        此话一了,借着微弱的烛光,栾若宁看见洪莞正环顾着此处供奉的许多排位,半晌忽然冷笑一声,才道,“你看看这些排位。这是你们栾家的祖宗,又不是我洪莞的祖宗,我为何要跪?”

        栾若宁眉头一皱,竟不想洪莞如此口出狂言,便道,“你嫁给我父亲,自然是栾家的一份子。如今在这祠堂里,还是不要放肆吧。”

        洪莞又笑了起来,而后长叹了一口气,道,“说得真好听啊。栾家的一份子。我不过是你父亲的一个妾室,生儿育女又怎么样?还不是被当个下人使唤?”

        栾若宁神色平静,她手上的蜡烛刚燃起一个头,蜡身上淌了一条蜡泪,“你若不妄自菲薄,谁会看不起你?父亲母亲都不是小气的人。我母亲如何对白小娘和江小娘,你应该看得到。”

        “你以为为人妾室是什么光彩吗?我何尝不知道外人是如何戳我脊梁骨的?名分、地位、财富,我一无所有啊。就因为我是商贾之女,就活该什么都得不到吗?”洪莞突然转过身,烛火打在她脸上,倒是有几分吓人。

        栾若宁走上前去,烛火将两人的面孔照的更加清楚,她神色淡淡,只是道,“外人如何看你,你就那么看中吗?既然如此在意自己的名声,又为何嫁进我栾府。说到底还是你太贪心了,妄想有一日能当上我父亲的正妻。”

        洪莞不置可否,只是看着栾若宁发笑,“栾若宁,你跟她们真像啊。我看着你的样貌,就想起你小娘那个贱人,她从前在府上最受宠了,就连云清娆也逊色她三分,不然她怎么会三十多岁了还能怀上主君的孩子呢?可惜她福薄,没那么大寿数。江哥儿倒是命硬,一生下来,连自己亲娘也克死了。”

        “你胡说什么。”栾若宁听到自己小娘的名字,便有了几分不理智。这会烛火忽然摇晃起来,窗外已完全天黑了。一根蜡烛只剩下了四分之三。

        洪莞可没听见栾若宁的质问,而是继续自说自话,“你容貌长得像白彤雯,性子却颇有当年云清娆的风范。怎么,是不是以为你那个好母亲善解人意温柔如水?你错了,她从前真是跟你如今一模一样。自以为有几分头脑,事事出挑,结果怎么着,连个自己的孩子都生不出来。你是不是想知道怎么回事?是不是想知道为什么云清娆为什么不彻查自己生不出孩子的事?”

        烛光将栾若宁的的眉眼映照的无比清晰,她不开口,而是等着洪莞主动。洪莞也不在乎是不是有人追问,便继续说道,“当年我跟云清娆一同嫁进栾府。云清娆是真爱你那父亲啊,可是她占有欲太强了,一股脑儿的想生下和栾峻的头生子。所以我就帮了她一把,给了她一张灵验无比的方子。只可惜她没挨到孩子出生就流产了。你知道为什么那张方子灵验无比吗?因为它只能用一次,一旦用了,就再也生不出孩子了。所以你猜,云清娆敢不敢彻查下去?事到如今,不怕告诉你,沈静和也是用了我的方子,才生下了权哥儿那个病秧子。该说她运气好,还是不好啊。”

        栾若宁忍不住唾弃,道,“你还配当个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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