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入宫

露枝跪在堂前，哭了一个上午，连连哀求着栾若宁和云清娆，“大娘子，五姑娘，求求你们让我去边城照顾三少爷吧。”

        栾若宁虽早发现端倪，却没想到露枝如此情缘深重，但这事她总归说了不算，于是看向云清娆，等她发个话。

        “你，你为何执意如此？”云清娆垂眼看着露枝，让凝珠先把人扶起来。露枝抽抽搭搭，抹了抹眼泪，道，“大娘子有所不知，白小娘去后，我和凝珠姐妹俩有段时日常被府上其他的女使们欺负。那年大娘子带着姑娘回娘家，我不慎被一萼红的宝露推进了池塘里。池塘里的水还没完全冻住，却冰冷刺骨，没多大一会我就晕了过去。凝珠找了许多人，没一人肯帮，是三少爷听后二话没说将我救了起来。我这条命是三少爷捡回来的，自然应该报答他。”

        云清娆闻言竟是一惊，转而问道，“凝珠，是真的？怎么从没见你们提起。”

        凝珠也点了点头，道，“是真的。宝露要挟我们，若敢声张，也有别的法子治我们，所以我们也就一直忍着。后来洪小娘倒台，宝露也被打死了，我们就想着不如算了，所以才没提过。”

        栾若宁看向母亲一眼，道，“既然如此，露枝的确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孩子。三哥哥远在边城无人照顾，咱们坐在这也是干着急。不如，就让露枝去吧。”

        云清娆叹了口气，道，“也不知道允鸿伤的如何了。露枝，你若真心想去，现在就去收拾东西吧，趁天黑前出城，还能尽早赶路。我派几个得力的跟着你，这样也算有个照应。你带上足够的银两，允鸿不便挪动，就在边城先安置下来。待好得差不多了，再回京也无妨。”

        露枝又跪下磕了个头，拜谢了云清娆和栾若宁，便去收拾行李。栾若宁拧着眉头，看向云清娆道，“母亲，这么大的事，得和父亲说一声吧。江小娘那边……要不就先别说了。”

        云清娆称是，又沉吟起来，“也是。沛汝知道了，怕是也要伤心的晕过去。露枝这孩子我是放心的。凝珠，你也去帮着打点打点吧，你是她亲妹妹，难为你们俩要姐妹分离了。”

        凝珠也拜了拜云清娆，道，“若无三少爷，我们恐怕早就姐妹分离了。大娘子放心，我定叫露枝过去以后常写书信回来，好让主君和大娘子放心。”

        云清娆挥手让他去了，神色仍然凝重。虽感慨于凝珠的体贴细心，但仍然是担心栾允鸿的伤势。战场上出来的，哪有受了轻伤的呢。

        云清娆忽然想起什么来，又叫住栾若宁，道，“宁儿，容婕妤召你明日入宫，说年关将至，心系妹妹，想和家人团圆团圆。”

        栾若宁神色变了变，但到底没说什么。栾若宜这时候请她入宫，约摸是听说了苏衍怀回京的事。栾若宁生怕要给她使什么绊子，

        云清娆知道她忧虑，便道，“放心去吧。她在宫里正得宠，如今又有孕在身，求了皇上所以允许你入宫探望。现在她一门心思在争宠上，不会有多余的精力算计你的。”

        下午时分，露枝拜别了云清娆和栾若宁便上了路。而栾若宁便去准备入宫事宜。

        纵使栾若宁有几分的不情愿，也只好带着凝珠硬着头皮去了。

        宫里头不比外面，的确是安静许多。各宫的宫人洒扫的洒扫，总之各忙各的。

        引路公公是栾若宜身边伺候的大太监，叫小年子。瞧着年岁也不大，二十来岁。到了宫门口下了马车，才道，“五姑娘，请吧。容婕妤身子不便，所以在鸣鸾殿偏殿等候。”

        栾若宁略略点头，抬头便看见匾额上三个正楷烫金大字：鸣鸾殿。此处是皇上赐予栾若宜独居的宫殿，不然以她婕妤的位份还达不到一宫主位的资质。栾若宁赶忙谢过公公，跟着人走进了正殿当中。

        栾若宜坐在偏殿等着，一身娇杏色公装，更是带了满头的珠翠。头上、身上之物价值连城，足以可见其受赏颇多。见人来了，慢条斯理的起身迎了一迎。栾若宁行了礼，面上含了三分笑意，又见栾若宜给身边人使了眼色，道，“本宫同妹妹说会儿话，你们先出去吧。”说罢，便要靠近栾若宁。

        栾若宁向后撤了一步，自然是因为栾若宜现在有孕在身，若是要拿她这个肚子做什么文章，她可得罪不起。栾若宜见状竟冷笑一声，又到坐了下来，道，“五妹妹也坐吧。你大可放心，我这个肚子可宝贵的紧，没打算拿他跟你开什么玩笑。”

        见栾若宜如此说了，栾若宁才也坐了下来。但也只规规矩矩坐着，并不触碰任何东西，说道，“容婕妤今日穿的好素净，是转了性喜欢这样的了吗。”

        栾若宜哼了一声，道，“本宫喜不喜欢有什么要紧，要紧的是皇上和太后喜欢。也多亏入宫前妹妹叮嘱，叫本宫讨好太后，瞧瞧，竟就这样平步青云了。”说罢，又拿起一块桌上的点心来吃。

        栾若宁并未看她，只是看向前方，客气道，“那是容婕妤聪慧过人，自然讨皇上和太后的喜欢。容婕妤传我进宫，想来也不只会为了叙旧，可是有什么话要递给父亲母亲吗？”

        栾若宜哼了一声，也抿嘴笑了，缓缓才开口道，“本宫要妹妹传什么话，若要传话随便找个宫女太监的，都能传，不是吗？”

        栾若宁皱了皱眉，这才看了栾若宜一眼，警告她不要恃宠而骄。她虽不曾在宫里头生活，但到底知道宫里的许多规矩，知道历朝皇上都不愿意后宫与前朝有过多牵扯，却不想栾若宜不以为然，反而训斥道。

        “不必你来教训本宫。本宫现在正得宠，况且本宫还是有分寸的。叫你来也不为别的，只是听说苏衍怀回京了？此一战告捷，想来他又能得什么封赏了。”

        栾若宁在家中早猜到她要提一提苏衍怀的事情，当下也细细打量起今日的栾若宜来，只见她如今身量丰盈了一些，面色红润，表情轻松，可见日子过得也舒心。栾若宁尚未开口，却见栾若宜站起身来，道，“妹妹不若同本宫去给太后请安吧？太后虽避世不大爱见人，却很疼本宫。对了，本宫身上这苏锦，一匹之价便足千两，还是太后亲赏的呢。”

        栾若宁也起身跟着，不过却是客套起来，“既然入宫了，自然是该先去拜见太后的。”

        出了鸣鸾殿的门才知道此处的风水有多好，太后所住的宁寿宫与此处倒是路程不远，几步路也就到了。再往东看过去便是皇帝的住所承乾宫。天时地利人和，竟都让栾若宜占全了。

        太后如今在宁康宫独居，先太后已经薨逝多年，其他的太妃们才住在一处，离这里也很远。门外大太监通报了声，两姐妹赶着进去了，给太后行了礼。

        太后瞧着年纪不过知天命，尚且不见什么老态，见栾若宜来了，忙招招手道，“宜儿来了？如今你怀着孩子，还总来哀家这儿请安。难为你有这份小心，快来哀家身边坐着。”

        栾若宜迎迎笑起来，亲亲热热哄着，“臣妾在宫中难免有时想家和母亲。又想太后是皇上的母亲，那臣妾自然也该来侍奉。每每进了宁寿宫啊，便觉得亲切。可是偏偏一见太后，又觉得太后容光焕发，瞧着分明也就二十几岁的样子，屡屡觉得太后真是越发光彩照人了。”

        “瞧瞧，嘴甜的。”

        太后拍了拍栾若宜的手，又赏了根金簪子。还没叫栾若宁起身，只任凭她低着头行礼，自己也打量了起来。太后今日一瞧栾若宁，见她谦谨恭顺，即便现在栾若宜同她说话时被忽略了，一直行礼而无人提醒，也不见有半分愠色，可知是个懂事沉稳的孩子。且容貌上竟也比栾若宜更胜三分，当下便有些不快，心说当时栾家为何不把这个女儿也一并送入宫中，不过又看了看栾若宜，倒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姐妹入宫便如同兄弟阋墙，于皇嗣终归是有害而无益。

        于是叫她起来，又赐了座。只是对着栾若宁不知为何态度十分冷淡，唯有栾若宜十分讨得她欢心，还没等坐热了，太后竟然又道，“宜儿，来陪哀家进去歇息会儿，叫你妹妹自己去御花园里玩儿吧。”

        栾若宜搀着太后进了寝宫，又回头看了栾若宁一眼，眼里满是嘲讽之意，栾若宁不明所以，巴不得早些出宫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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