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栾若宁出了宁寿宫就要回去了，正叹了口气，心说平白折腾一趟，跟着宫人走到门口，却看见个熟悉的高大背影。

        那人信步而行，脚步倒快。因为不是旁人，正是苏衍怀。栾若宁小跑几步才追了上去。只见苏衍怀已整饬干净了，剃了胡子，束发戴冠，不同于那日刚回京时蓬头垢面的模样。他如今已是六品武将，今日穿了朝服，约摸是来面圣的。

        二人有日子没见，互相之间心里头都挂念得很。苏衍怀远在边疆有闲暇便给栾若宁寄了书信，如今婚期还有三月，家书却已经攒了一摞子，让栾若宁放在锦盒内，好好保管着。

        雪后地面湿滑，二人见面还没有说什么话，于是索性让下人们跟着，两人沿着宫里长街，慢慢地往宫门口走。

        栾若宁原本有千言万语想说，这会不知怎么，竟说不出来了。她今日穿了兔毛大氅，带了兔毛手围，忽而想起来什么似的，道，“对了，阿怀，说起来还上学堂那会，有一回我偷偷给你做了个手围。那是我第一次做东西呢，可惜后来不知怎么，竟没送出去。”

        苏衍怀走在她身边，一时半会竟然不知道该挨得近些，还是远些，只好保持个不远不近的距离，稍一动就能碰到胳膊那样。

        “哦？为何没送出去？”

        栾若宁佯装思考，实际上那一日经历都历历在目，“因为那日你说，允泽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

        苏衍怀不知怎么竟然笑了出来，“那时候，因为你那个姐姐牙尖嘴利，我想着维护你，以示亲近，所以才那么说。不想竟让你误会了，真是罪过。”

        “你还笑啊！”栾若宁闻言，原来真是误会，幸好他们二人没错过，于是佯装要打他，怎知一抬手，脚下重心不稳，竟滑了一下。幸而苏衍怀眼疾手快，一把将人拉住怀里，才免了栾若宁跌跤。

        栾若宁被这一下弄得好紧张，毕竟是在宫里，总觉着不大体面，连忙从人怀里钻出来，拂了拂身上，轻咳一声，道，“好了，我家有马车来接，你也回吧。”

        苏衍怀应了声好，便瞧着她上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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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栾府这几日又不平静起来，因着如今京中流言四起，说栾家的女儿婚前行事不检，私会未婚夫。

        栾峻站在厅中，气得吹胡子瞪眼，指着栾若宁呵斥道，“你入宫那天碰见苏衍怀了？还跟人搂搂抱抱的？眼瞧着婚事就近了，你就这么忍不住！”

        栾若宁见父亲这样也有几分委屈，已有婚约在身无非见了个面何以要传成这样沸沸扬扬的？又想到那日在宫中如此，除了凝珠和苏衍怀的小厮阿普，根本不见外人。由是细细一思索，既然在宫中，唯有栾若宜的眼线的看得到。心里边有几分纷纷，正想辩解，却被云清娆拦了下来。

        “主君也说了，既然已有婚约，还是在宫里，能有什么不得体的举动？可见是有心人刻意为之。宁儿的婚事要紧，你也不要太逼着孩子们了。”

        栾峻最好面子，见妻子也这么说，倒有些哑口无言了，指着母女俩，“你懂什么”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扬长而去。

        母女俩对视一眼，知道栾峻也并非真的生气，竟没一人觉得有什么。栾若宁叹了口气，想着趁着年前去看望一回小六儿。刚好下午得了空，于是和凝珠提了一大包徐记的点心登了王府的门。

        王府建筑果然气派，和皇宫不同，总觉着多了一丝人情味，和寻常百姓的宅子也不同，自然有一分华贵在。王府下人亲领着栾若宁去见他们王妃，但见屋里头邕王抱着个婴孩，两手却僵直着，想是不知道怎么抱。

        栾若宛还坐在床上，看见栾若宁，眉眼笑的弯弯，连忙喊她，“五姐姐你来啦！快来看看你大外甥！”

        栾若宁给邕王行了礼，才发现邕王和他母亲如出一辙，都不是拘礼的人。栾若宁远远看着，笑道，“这是我第一个大外甥，模样真俊，脸型像邕王殿下，眉眼倒是跟你如出一辙。”

        邕王那么一个俊美的人，抱着孩子却显得僵硬了不少，正顾不上栾若宁呢，匆忙道，“可不是吗，儿子像娘。就怕也是个能吃的，不得把我这王府吃空了。”

        栾若宛坐在床上，气的捶床，“喂，厨子都是你请的，怎么怪起我来了。去去去，你跟儿子都出去，我跟五姐姐说会话呢。”

        说罢，便要赶人。原以为邕王是个粑耳朵，没想到邕王头一甩，大步一扬，道，“儿子，咱走！把你五姨母带来的好吃的全吃了，一口都不给你母妃剩下！”说罢，还冷哼一声，活像个小孩。

        栾若宁见状原不想失礼，但待人一出了门，实在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的差点倒在了床上。更顾不上什么形象了，半晌才直起身，道，“你们夫妇二人素日里都是这么相处的？没想到邕王是个这样的人。”

        栾若宛吃吃笑起来，一扬手道，“是啊，他就是那样的人。远没有看起来那么沉稳，历来都是这么个少年心性。他知道咱们俩关系好，所以在你面前也不掩饰。这么一说来，咱们姐妹真是有日子没见了。家里一切都好吗？”

        “都好，放心吧。”旁的事，传出信儿来的想栾若宛也早就知道了，要么就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并不值得说。半晌，栾若宛细细打量了栾若宁一番，道，“我今日瞧着五姐姐，真是觉得有些不一样了。到底是要成亲的人了，高兴吧？”

        栾若宁略有一些赧然，也暗暗惊讶于她成亲之后竟也变得如此敏感，于是尴尬道，“是有点。从前看你珍藏邕王殿下得到手书，还有些不明所以。直到收到衍怀的信，才知道什么叫家书抵万金。见不着他的时候，也想起许多从前的事来，上学堂时候的事，你还记得吗？”

        “记得啊。”栾若宛笑笑，拿出一碟点心来吃，又递给栾若宁，“读书时候，苏家大哥、三个，同咱们家兄弟姊妹的很要好。那会还送咱们回家呢。当时我们就以为你们两个会成亲，你看如今，果然吧。”

        栾若宁笑着捏捏妹妹的脸，“咱们家就宛宛最机灵。”由是点了点头，眉头一蹙又展开来，揶揄道，“成亲了真是不一样。人家说一孕傻三年，我家这个妹妹怎么反倒开窍了呢。”

        “我不傻！”两姐妹又咯咯笑成一团，栾若宁在王府待得高兴，吃了晚膳才回了栾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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