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撕裂-第二十五章：钢琴比赛
从史陈的家里出来后，回家的路上月子凌突然想起预选赛通过的事情还没有告诉父母一声，刚准备回家找奶奶借手机来着，可没想到回家以后，还没等他开口，就听到了奶奶抱怨的声音……
只见月素柔一边叹气，一边说道：“哎呀，子凌啊，我下午的时候跟你父母打电话说想让他们陪你去城里报名来着，可是他们却说上一次回来的时候已经把能请的假都请完了，所以这一次是肯定不能陪你报名了，不巧我最近又因为生病每天都要去医院输液，要不我打电话麻烦你小姨回来陪你去报名吧。”
“额……”月子凌有些无奈，因为他似乎还是没有完全进入状态，忘记了自己现在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小屁孩这个事实。这个年纪在农村，如果只是让你一个人去隔壁的镇上逛逛什么的，这种事情还是可以被允许的，但要是说让你一个人去一百多公里外的省城里，那还是有些想的太多了。
所以在月子凌的原计划里，他打电话给父母，还真就只是告知一下这个自己比赛通过的这个消息而已……
可能，
也许，
顺便再问问父母能不能来？？？
月子凌想了想，他能够理解父母的工作忙，特别是这种厂里的工作，月子凌虽然没有在厂里上过班，但他做过类似的工作。对于这一类轮班倒的工作来说，请假基本上就不可能是你一个人的事情，因为大家的排班都是一步一步来的，就算你要请假，那也至少是需要提前一个星期说好了才行，不然的话，你突然有事不来了，这让人家安排谁突然来接替你的位置呢！至于小姨那边，那就更不方便了，人家刚结婚，搬到隔壁县城去住了，虽然大家都知道她是家庭主妇，而且现在还没有小孩，再加上他们家和小姨的关系一直都特别好，所以只要奶奶打个电话过去说一下，那么对方是百分之百肯定会同意的，但是站在月子凌的眼里，毕竟现在他们相隔那么远，这怎么好意思专门把人家叫回来呢？
所以，月子凌最后也只能安慰月素柔道：“没事啦奶奶，我可以让史老师陪我去的。”
“史陈儿？”月素柔有些意外，他疑惑地说道：“你不是说，你学琴的事情，不要让别人知道吗？”
“对啊，我也只是刚刚才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史老师，毕竟以后还需要请假什么的，少不了要麻烦人家帮忙，而且他也答应了会帮我保密的……”月子凌耐心的解释着。
但月素柔的关注点似乎有一些小问题……
“什么？你要请假啊，那你的学习会不会受到影响啊。”月素柔一直以来都认为这些比赛应该是在周末进行的，毕竟在这乡下偶尔也会举办一些比赛啊，文艺演出之类的活动，这些事情基本上都是节假日的时候才举办的。但现在一听到月子凌需要请假去参加比赛，她害怕月子凌好不容易提上来的成绩会受到影响，毕竟弹钢琴和学习的重要性，在她的眼里还是没有什么可比性的。
月子凌心理很清楚这一点，他也早就准备好了应对的方法。毕竟奶奶是老人家嘛，特别是他们这一带的老年人，学习的重要性那可是特别特别高的，用月素柔的来说，他们那一代就是吃了没读书的亏，才会这么的没有文化，连字都不认识几个。更何况月子凌的母亲也是因为一些变故，导致最后没能读上高中继续深造，所以对于月子凌这一代而言，关于读书这件事，她自然是还要再看重一些的。
于是月子凌搬出了他老早就准备好的理由，耐心的解释道：“放心吧，参加比赛是不会影响我学习的，而且比赛成绩好的话，以后考高中和大学的时候，还可以有额外的加分哦！”
“哦！！！”这下一听到可以额外加分，月素柔的表情一下子就不一样了，但是随后她又再次犹豫道：“但是史陈儿带你去没问题吧，我记得你以前可不怎么喜欢那个老师啊。”
“没事的，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史老师现在对我很好的。”月子凌一边说着，一边在心里想到：我以前似乎也没说过史老师什么坏话什么的吧……
“哦……那好吧，”月素柔表情开始缓和了起来，随后，也是开心的笑了笑。
这里月子凌其实并不理解奶奶到底是在开心什么，但这些也都无所谓，毕竟老人家开心了就可以了。
所以，月子凌只好接着找奶奶借到了手机，然后给史陈打了个电话过去说明情况，电话那头史陈也是很高兴的就同意了月子凌的请求。
于是周六的时候，月子凌便和史陈一起去了省城报名。在这之后还有一个小插曲，那就是周日的时候，月素柔借着赶集的机会，硬塞了一个红包给史陈，至于原因嘛，也很简单，那就是月子凌给的时候，史陈没要，而月素柔则是觉得，这钱是必须要给的，本来就很麻烦人家了，又怎么还好意思让人家自掏车费和饭钱呢？
至于到了正式比赛的时候，这就没办法了，虽然月素柔已经不去输液了，而且她也很想陪着月子凌一起去，但奈何月诗琪中午放学的时候要回家吃饭，这个小姑娘才十岁，月子凌和月素柔都觉得让月诗琪一个人在外面吃饭太危险（虽然月诗琪本人并不觉得），而史陈身为教师，他们也不好意思再去麻烦人家，所以没办法啦，最后月素柔只好同意让月子凌一个人去参加比赛去了。
“唉……”出发的前一天晚上，吃晚饭的时候，月素柔还是埋怨的说道：“要是你爸妈能随便回来一个就好了。”
月子凌知道月素柔不可能完全放心自己一个人去省城，但是没办法，这七大姑八大姨都被他们排除了，而月子凌又表示自己一定要去，所以他也只能接着安慰道：“好啦，别担心了，爸妈他们上班也是为了家里，你就放心吧，我一个人没事的，再说了，明年上高中了，不也得一个人去城里嘛。”
“可是万一你要是出事儿了呢？你忘了你小的时候……”
月素柔是想起了月子凌小时候的一件事情，那个时候月素柔还在乡下，而月子凌跟着父母一起生活在一个海边的一线城市里，月子凌从小的音乐天赋就很不错，有一次他去参加了一个学校举办的音乐比赛，虽然那一次是有老师带队的，但是其他同学的家长也基本上都跟来了。只有月子凌，他的父母都忙着上班，并没有人有时间陪他一起去。可那个时候的月子凌始终抱着一丝幻想……
只可惜幻想最终也只是幻想。
月素柔想说的那件事情，是发生在比赛结束之后，就在老师有事需要临时离开一会儿的时候，他将月子凌交给了其他同班同学的家长，请人家帮忙照看一下，可是……
这么多年过去了，月素柔每次一想起这件事情便气不打一处来，也就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但月子凌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安慰了一下月素柔的情绪，便收拾收拾洗碗去了……
其实这件事情月子凌并没有怪过自己的父母，毕竟那一次确实是自己在一旁玩的时候走神了，没有听见旁边老师回来了，也没有听见老师让大家跟上队伍的声音。最后结果也是他遇上了一个愿意帮他报警的大姐姐，然后他被警察送回了家里。
只不过嘛……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但环境总是会影响人的。
到了比赛的当天，当月子凌到了比赛现场的时候，看着身边的人几乎都是家长亦或是老师陪同前来，而且更巧合的是：整个现场似乎还真的就只有月子凌是一个人来参加比赛的。
这就很神奇了。
直到月子凌走上台之前，他还是和以前一样期待的看了一眼台下的听众席。也许这个时候，他真的代入了自己现在只有十四岁的身份……只不过，答案依然是肯定的。
于是他鞠躬，然后转身走向钢琴，开始了本次的演奏。
音乐是一种很容易表达情绪的东西，所以面对这一次比赛，月子凌在演奏的时候尽量将自己代入了作曲者的感情中，因为只有这样，才不会让那些自己身上的孤独的情绪传递出去，毕竟这是一首很欢快的曲子，这样不好。
比赛的过程是很快的，毕竟每个人弹完之后理论上来说就已经可以离开了，反正结果出来的时候，所有晋级的演奏者都是可以收到电话通知的。
对于这场演奏，月子凌并没有任何的保留，他尽可能的发挥出了自己的全部实力，因为他很清楚，能坐在这里演奏的，都是从千万报名者中挑选出的精英，他们无一不是常年累月练习钢琴的真正的少年钢琴家，甚至月子凌的练习时间在他们的眼里完全就不够看！
可是艺术这东西它就是不公平的，虽然大量的练习很重要，但同样天赋也很重要！而且……月子凌实际上练琴的时间，按照平均每天三个小时计算，那也已经是五六年过去了的好吧！
所以理所当然的，月子凌在初赛过后的第二天便收到了晋级的消息。
收到消息后他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打个电话，将这一消息告诉了父母，至于那些额外的期待……
“哎呀，要是那天不上班就好了，不然我也想看看我儿子在舞台上的变现怎么样。”
“没事，那天刚好是周末，你奶奶他们会陪你去的，你可以让你妹妹帮忙录下来，等我们下一次回来的时候再看。”
“那个……你不会生气吧……”
……
呵呵，好吧，于是接下来，决赛的当天，只有月素柔和月诗琪跟着月子凌一起来到了现场，而月子凌呢，则是真的花了一下午的时间教会了月诗琪怎么用一个小型的家用录像机，而且他还在开始前反复的跟月诗琪强调了各种录制的细节……搞得月诗琪都觉得有些烦了……
当然这个录像机也是租的，而且选的还是他觉得相对音质最好的那个！
在后台的月子凌眼看着选手们一个接着一个的上台表演，而他们在上台之前，都会有老师，或者是父母替他们加油，打气。
这导致每一个人上台的时候，都会在无形中让月子凌的心情沉重一分……
就快要轮到自己了，
就快要轮到自己了！
“可能……”
“我承认，我也希望他们能够过来……”
直到月子凌站上舞台的那一刻，他还是看了好几遍台下的观众席。
只是最后，他有些自嘲的想到：“他们怎么会来呢？”
虽然说，月子凌知道父母在外工作不易；
虽然说，确实是不应该为了这样一件不确定的事情耽误他们的工作，毕竟在他们的眼里，月子凌应该只是来走个过场的。
只是可以的话，
如果可以的话，
还是好希望他们能够坐在台下啊。
于是，在形式般的鞠躬行礼后，他走向了那架精美的钢琴。
就在月子凌坐下的那一瞬间，他倔强的再看了一眼观众席。
可就是这一次，就在他准备将目光转移到琴键上的时候，在他眼角的余光中……
似乎瞥见了两个匆忙的身影。
心脏，在这一瞬间猛地震动了一下，然后，他笑了。
他将双手放在了琴键上，开始整理思绪，开始了他的演奏。
这是他最喜欢的一首曲子，也是他曾经演奏了无数次的曲子，他的双手随心而动，纤长的手指如同精灵一般在琴键上起舞，优美的旋律在音乐大厅里回荡，琴声中，仿佛在描述一个少年奇幻的经历，他忧郁，绝望，甚至一度曾经游离在死亡的边缘，他觉得自己生活在无尽的深渊之中，可是他并没有想着逃离，反而希望将自己埋藏的更深一些，更深一些……
直到有一天，一只手将他一把拉起，她就像一位天使，浑身散发着温暖的光芒！她不由分说的拉着他跑了起来，他们一起翻越高山，一起淌过溪流，一起在海边欣赏着绚丽的日出，又去到戈壁的荒漠中观看着落日的余晖，可就在下一个日出时，当他满心欢喜的想要询问女孩的名字时，却发现那只一直紧紧握住自己的手不见了……
……
猛然间，
他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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