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薛平淮沐浴完回到江初芜院子里的时候，却没见着人影。
走进屋内，看到桌上摊开一本奇怪的册子，字很小，密密麻麻写着一些像药方样的东西。
往前翻了下，几个大字赫然映入眼帘，薛平淮一个字一个字地指着念道，“富婆养？成计？计划？”短短六字，写错一半。
薛平淮轻笑着摇了摇头，再往前翻了几页，“难？民安置计划”
翻到第一页，“逃跑计划”……
“诶，不可以看哦！”江初芜端着一盆皂液跨进房门，见状忙喊道。上面还有她当初列的逃跑大计呢！
薛平淮不好意思地缩回了手，局促地一时不知道往哪站好。
“你、先休息吧，我还有事要忙。”江初芜把还没完成搅拌的皂液端到桌上，“你要是觉得太亮了的话，就把那盏灯灭了，我去给你找床薄被子。”
薛平淮看着忙忙碌碌的江初芜，呆呆地在后面跟着，想帮忙又不知道如何插手。
看江初芜搅了一会儿皂，看起来很容易的样子，开口道：“我帮你吧。”
江初芜挑眉，“你确定？”
“嗯。”
江初芜又做了下示范，“要按这个速度搅哦，别看动作简单，重复久了是很累的。”
薛平淮接过木勺，耐心地搅拌起来。
“不错，就是这样。”江初芜高兴地鼓励道。本来绿枝说要陪她一起，考虑到她白天搅了一上午，晚上又跟着忙活半天，江初芜就让她先去休息了。
没想到薛平淮会来，多了一个帮手！
“你下午去净慈寺，是去祈福么？”薛平淮匀速搅着皂，突然问道。
“嗯……是的。”江初芜迟疑了下，没有说萧祁的事。本来就有点误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薛平淮手中的动作突然慢了下来，江初芜以为他手累了，“换我吧。”
两人轮流搅了会皂，江初芜的眼皮子就开始打架，开始强撑着支在桌上，最后干脆趴倒了。
薛平淮看着眼前恬静的睡颜，清浅的呼吸声入耳，手中搅皂的动作再次慢了下来。当初，江初芜要是没有嫁他的话，大概不会像现在这么辛苦，可以像江初瑶一样，在江家当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儿……
夜里的凉风从窗格的缝隙中钻进来，江初芜额前碎发被吹乱，遮住了她的半张脸。
薛平淮松开手中缠裹着的棉布，起身走到江初芜面前。
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拨正她的碎发，手指却不经意间触到了江初芜柔软的脸颊，一种异样的感觉霎时传遍四肢百骸。
薛平淮迅速缩回了手，定定站在原地半晌，将浑身翻涌的气血又压了下去。
稳了稳心神，转身去榻上拿了床薄衾，盖在江初芜的身上。
“唔……皂好了么？”江初芜被惊醒，揉揉眼睛，看了下已成稠状的皂液，“可以了，你快去睡吧。”
倒好皂液入模，江初芜往床上一倒，沾枕就眠。这一天实在太累了！
薛平淮躺在榻上，辗转地翻来覆去，身下的褥子柔软，却感觉比睡在破庙的地上还不安稳些。
离榻几步远的纱帐下，薄纱中隐隐透出绰约的身影，无端地惹人心旌摇曳，绮念蔓生。薛平淮静静看了会，翻身转向了另一边……
东方泛白，天色渐晓，江府的仆从杂役开始四处忙碌走动，院中一层薄薄的晨雾还未散去，花木上的露珠泛着晶莹。
江初芜走出房门，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她已经起得够早了，薛平淮到底什么时候起的，不会比府里打鸣的那只鸡还早吧。
快速洗漱完，翻开本子，写下满满一页的待办清单。
目测又是累成狗的一天，江初芜叹了口气，转起了手中的笔。不得不说，跟萧祁换笔实在太划算了！先不说把她砸晕了的那五百两，光是这支笔，就比她原先的那支笔还好写，无比顺滑流畅。
不知道青州的有钱人，是不是都跟萧祁一样出手阔绰。那就好办了！
江初芜算了一下账，还剩不少银子。钱带去梧州也没地花，最好是在青州都用掉。
早饭在徐氏的院子里用，江家的几个姐妹都在。江初芜一去，江初瑶就上前来拉她的手，一本正经地道：“妹夫他人不错，我很满意！”
“看出来了！”江初芜笑道。昨晚薛平淮在讲他只带了十几人，端了土匪一窝的英勇事迹时，江初瑶听得一愣一愣的。
“我原先就当他是个只会杀人的莽汉，没想到是有勇有谋，人也很有气度，还……”江初瑶笑嘻嘻地戳了下江初芜的手臂，悄悄附耳道，“长得好看！”
江初芜大笑，薛平淮知道自己收获了一个迷妹嘛。
江初璟听到笑声，讶然地抬起头。四妹妹嫁了薛平淮后，性子真的大不一样了。
江初璃忙着拾掇自己的指甲，对四周的一切好似漠不关心。
“二姐你快别弄了，就是整出一朵花来也没用。”江初瑶吐槽道。这个二姐，每天除了打扮自己，一心一意攀高枝以外，啥也不干！
徐氏一身贵妇打扮，珠翠环绕，在侍女的簇拥下施施然而来。
“母亲！”江初芜第一个迎上去，笑容满面，心里却拨着小九九。
席间热情地帮着夹了好几回菜，看徐氏吃得差不多了，才试探性地开口道：“母亲啊，我听说……姐姐们在青州都有自己的田产铺子，不知道、我有没有？”
江初芜话一出，徐氏一下就变了脸色，“你听谁说的，没有的事。你问问你二姐有吗？”
江初璃抬起头，一脸淡然地吐出两个字：“没有。”
她也是妾室所生，当初若不是她坚决不肯，嫁去梧州的应当是她了。
江初芜不放弃，软声软语地嗔道：“那、只有大姐和三姐才有，为什么呢？”
她拉着徐氏的胳膊，干脆不要脸地撒起娇来，“初芜也想要一间青州的铺子，就一间！母亲好不好嘛？”
江初瑶在旁边看傻了眼，这比她当时要铺子的时候，简直有过之无不及，佩服！
徐氏的脸都热了，江初芜何曾同她如此亲近过，心中别扭，忙推开江初芜道：“让母亲想想。”
江初芜见徐氏松口，收回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一脸期待地看着徐氏。
徐氏思忖了下，她当初给初璟备嫁妆的时候，初瑶不知道怎么知道了，也闹着要，才不得不打发了几间铺子给她胡闹。每个月银子到手就挥霍出去了，实在不像话，她都想收回来了。
现在江初芜也要铺子？听老爷说，薛平淮已拒了青州的招揽，以后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徐氏沉吟半天，道：“行吧，回头我让下人把契书拿给你。你在梧州想来难处不少，这些个铺子虽说盈利不多，但每年好歹有点收入，就当娘家的一点心意。”
江初芜狂喜，听徐氏的意思还不止一间铺子！连忙道谢，生怕徐氏又后悔了。
徐氏满意地点点头，忽然瞥见一旁的江初璃，讪讪地问道，“那个、初璃，你……要么？”
江初璃无所谓地摇头，徐氏会给的都不是赚钱的铺子，要来有什么用。
何况她又不缺钱用。
用完早饭，不一会儿徐氏就让人将铺子的契书和账本送了过来，江初芜愉快地签好字按了手印，就带着绿枝去看铺子。
在门口遇到江初瑶，也要跟着去，一行人坐着马车往桐花街去了。
“怎么还没到啊！”江初瑶掀开马车帘，嘟囔道：“这个什么桐花街，我听都没听过。”
江初芜看了眼外面，眼见路边的楼房越来越矮，穿过了好几条街，终于到了。
下了车，江初芜才将一颗忐忑的心放下。还好还好，人流量还行。
站在街边观察了下，跟之前在城中心高门大户聚集不同，这边来往的人，多半是些穿着粗布麻衣的普通老百姓。
江初芜又看了眼契书，对照上面的招牌一间间看过去。徐氏给她的铺子是连在一起的，总共五间。其中两间合在一起的是布庄，其余一间粮油铺子，一间卖坚果干货的，还有一间开了个小饭馆。
刚才在车上，江初芜粗粗地翻了下账本，其他的铺子倒还好，虽说赚得不多，但每个月都有在盈利。只有那间布庄，是亏损的状态。
江初芜首先进了门可罗雀的布庄，里头只有个十来岁的孩子在守店，看到江初芜她们进来，连忙往里头唤了几声，却没得到回应。
小孩只好跑进去叫人，江初芜跟着掀开帘子一看，好家伙，一群人围在一起赌钱！
怪不得亏损呢，江初芜叹了口气。
一个中年模样像是掌柜的人，见来了客人，忙出来招呼。
“几位贵客，要点什么？”
江初瑶用手指抹了下布匹上的薄灰，忍不住发火道：“你就是这样做事的？”
掌柜的一愣，忙叱责旁边站着的伙计，“愣着干嘛！还不快去擦！”伙计唯唯诺诺地跑去找抹布。
“要不、我把我那间香粉铺子给你吧。”江初瑶过来拉江初芜的手。她也没想到，母亲给妹妹的竟是这样的铺子。
江初芜摇头，“没事，这些已经很好了。”
掌柜的这才咂摸出来，来的不是客，是东家！当下慌了神，心念飞转，开始大倒起苦水来。
“哎呀，这不能怪我呀！这一天到头都进不了一两个客人，生意实在没法做啊！”
“知道为什么生意不好吗？”江初芜问。
掌柜的猛点头，指着架子上的布匹道，“这些布摆在这里，它压根就卖不出去！这附近的人家，谁用的起这样的好缎子啊！买得起的都住在那头，根本就不会来这种地方。就算来了，这些老旧的淘汰货，他们哪瞧得上！”
“你既然知道这些，为何不尽早报上去？也不想想办法，由着它月月亏损。”
“我……”掌柜的一时语塞。
这铺子不管生意如何，他反正工钱还是照领。哪家做大生意的没几家亏损的铺子呢，这点小亏损哪注意得到。只要上头不管，他一时偷偷懒有什么打紧的。这要报上去，万一清点了这家布庄，改作别的营生，他这个掌柜，不知道还当不当得成……
“报、要报的！正准备这个月报上去，看能不能换批货？”
“我看也不用换批货了，改做别的经营吧。”江初芜冷冷地道，“你把店里的伙计都叫过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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