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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十四话 冬会初雪


燕国为西境诸国之,离水以东的局势历来被燕国牢牢掌控,四周小国也大多臣服,以求安宁,数百年来,倒也相安无事。

        临近夜昭,便是道路也变得宽阔平整了起来。

        “姐姐,夜昭要到了吗?”高大的马车里响起了一道声音,柔柔弱弱的,很是好听。

        马车很大,其上雕龙画凤,颇为华丽。四周更有不少侍女护卫随行,想来车中之人应当也有些身份。

        “快了,小玲,很快我们就能到夜昭了。”她的声音有些慵懒消愁,轻声细语之下,入耳酥麻,只听声音便就叫人遐想连篇。

        “姐姐?”少女再次轻声开口唤了一句。

        “又怎么了啊!小玲?”她回看了过来。

        “夜昭……是不是有很多的坏人?”她抬头看着姐姐小心翼翼地问出了这样一句话来。

        “怎么问起这个来了?”

        “好像只要一说起夜昭,姐姐便不怎么高兴了。”

        她伸出手来轻轻揉了揉少女的小脑袋,微微笑着说道:

        “不要乱想,世间那会儿有那么多坏人。”说着将她拉了过来,让她俯在自己的腿上,为她梳理着头,“即便是有,我们不去招惹便就是了。”

        “可是……”

        “放心吧,小玲,有姐姐呢!一定不会让人欺负你的。”她一脸宠溺看向了躺在她腿上的少女。

        “嗯。”少女冲着姐姐眨了眨眼睛,很享受的闭上了眼睛,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黎国只是西境的一方小国,只因国中女子几乎个个貌美才得以闻名天下。而她们便是黎国当今最为年幼的两位公主,姐姐唤作千珑,妹妹唤作千玲。他们容貌倾世,美名早已传遍了西境,燕国的各大王公贵胄亦望求之一见,于是他们便在燕王的耳边吹了吹风,说起了此事。燕王一声令下,两姐妹不得不离开了黎国故土,此后终其一生怕都只能客居夜昭,再难回到故土。

        马车行得很慢,四下来往之人也不多,本是安静的很。可突地却传来一阵剧烈的马蹄声,那正是苍云一行。他们马不停蹄地赶了两日的路,如今终于是快到夜昭的门口了。这两日他们一刻也不敢停息,滴水未进,一行人看起来比那路边的乞丐还要可怜几分。

        他们停了下来,侍卫顿时一阵骚动,将他们团团围住。他们本无恶意,只是来势汹汹,颇为失礼,故而被围。苍云引马走了过来,微微躬身道:

        “我等唐突,实乃情非得以,万望恕罪。”

        “哪里来的乞丐,竟敢来此惊扰?”随行的统领走上前来看着苍云冷声开口。苍云自知理亏,又有求于人,被这般辱骂,心中也还是升不起半点怒气来。

        “事出有因,在下但有一事求于将军大人。”

        “哼,退去,莫要自误”

        “在下……”

        “找死不成?”却见那位统领大手一挥,一众身着重甲的侍卫顿时朝着苍云逼了过去。

        “住手。”

        “公主殿下?”

        “无碍,你们暂且退下吧。”千珑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她虽是待在马车里,却也还是听出了苍云口中的急切,想着他或许是有什么极为要紧的事情,她素来心善,忍不住便想要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干侍卫和统领只得退到了马车的后面,苍云自翻身下马,朝着马车拜道:

        “我等无意冒犯,还望莫怪。”

        车帘轻卷,千玲和她一起探出了头来。移着莲步,提裙走了下来,举止落落大方,不愧是一国公主。姐妹两个着了一生红衣,容貌之美,端地是倾国倾城,一颦一笑更是惊心动魄。苍云在世间游历见识了无数美人,此刻却也还是有些失神,他深吸了口气,再次躬身拜道:

        “在下唐突,实乃无心之举,万望两位见谅。”

        千珑轻轻笑了笑道:

        “公子既是无心之举,千拢自然不会怪罪,只是我观公子一行,人困马乏,便与逃难似的,却是何故?”

        苍云没有答话,来到身后,掀开了车帘,千珑与千玲顿时都是浑身是血的南夏,月一扶着南夏,月辞和宁天在南夏身后,正往他的体内疏导着真气,延续着他的性命。

        她们看见南夏那一脸的惨白,顿时便就捂住了嘴巴,惊呼出声来。

        “他这是怎么了?”千玲望着南夏一脸担忧地问道。少女如她姐姐一般,同样怀揣着一颗善心,见着南夏那可怜的模样,没来由地便是心疼了起来。

        “他受了重伤,命悬一线。”一旁的苍云开口。

        “那你们拦阻在此又是何故,不是应该快些送他去夜昭医治吗?”千拢一脸疑惑地望向了他。

        “实不相瞒,我们已经连着两日不眠不休,一路上片刻也不敢停留,这般下来,携带的饮水,早便没了,我等尚能勉力支撑,只是他却是不行,还请……”千珑挥手打断了他,也没再与他说话,直接命人取来了两个最大的水袋,放在了他们的马车上。

        “此地离夜昭只剩半日的路程,你们还是快些赶路吧,我只能帮诸位这些了。”

        “在下替他谢过公主殿下。”苍云躬身拜了下去。

        “不过滴水之恩,不必挂心。”

        苍云不敢再耽搁,翻身上了马去。将要动身,却又突地回过了头来,“两位可是要去夜昭。”

        “嗯,恰好也是要去夜昭的。”她的声音变得低了许多。

        “他日再见,在下必会报答此恩,告辞。”说完驭马而去。

        “姐姐,他们是些什么人,马车里的个人怎么会被人打成了那样?好可怜啊!”

        “不知道,但看着似乎不像是是坏人,”她回头看着少女微笑出声。

        客栈

        此时虽已入夜,可夜昭作为一国名都,此刻城内却也依旧是热闹无比。喧嚣人声却惹得三人更加的焦急。南夏躺在床上,额间上不断地有冷汗流出,周身的剧痛令他的面容不时扭曲,看起来很是吓人。月辞正不断地把自己的真气送往南夏体内,与南夏一般,他同样是浑身湿透,微微颤抖着,似乎已有些不支。再过了一阵,月辞才终于是停了下来。

        “怎么样,可有好转?”月一立马是问道。

        月辞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开口说道:

        “烧应该是退了,身体已不再时冷时热。”

        “那是不是很快就能恢复过来了?”月一紧盯着月辞继续开口。

        “不是。”他摇了摇头,擦了擦额间的汗珠,“据我所知,龙炎之气只有龙渊的龙生之气可以完全消除。”语气渐渐消沉,他似乎也失去了信心。

        “该死,南夏若是有事,他日我定然领人去灭了他龙渊一族。”宁天和月辞知他说的是气话,也便没有多说。只过了一会儿,南夏的面容便再度扭曲了起来。月辞又赶紧继续往南夏的体内疏导真气,可这终究不是长久之法。当时他们离影月实在太远了些,不然若是回返影月,无论是哪位传说之境的大人出手,应该都能十分轻易地便救得南夏的性命。

        再过了半个时辰,苍云终于是回来了。客栈之中实在太过嘈杂,更担心行踪泄露,以至龙渊杀手前来。故而苍云很早便出去了,想寻一处清净之地,为南夏疗伤,顺带打听一下,夜昭有何人能救治南夏,此刻回来,应当时是有结果了。

        “如何?”苍云点了点头,看向南夏,脸上忧色难掩。耳边响起了慕风的嘱托,更觉惭愧。心想着自己若是再小心谨慎一些,也不会有今日之事了。容不得他思考太多,南夏又是出了痛苦的叫声。众人赶紧披上长袍,由苍云背负着南夏出了房门。客栈下面苍云已经准备好了马车,其余四人也麻利地去马厩把随行的马匹牵了过来,跟在了马车的后面。

        夜昭城依山而建,山名为璃,高有千仞,很是有名。山上最多的树便是梧桐,古语有云:“凤凰鸣矣,于彼高岗;梧桐生矣,于彼朝阳。”而此地山高多梧,当初有凤凰栖于此地却也是事实,苍云所引之路,正是去往璃山。他找到的地方,在山腰上,离山脚也并不远,很快众人便来到了别苑里,不是很大,再大一些苍云也没那么多钱买下。苑中的所有人都已经和前任主人一起离开了这里,现下这里空落落、静悄悄的很是安静,只剩几盏在夜风中摇曳的灯火。苍云把南夏抱到了房间里,放在了木床上。一刻也不敢停下,立马又开始了往南夏的体内疏导真气。他很明显地感觉到了经过方才的一阵颠簸,南夏的伤势又是加重。

        “究竟该如何是好?”向来都是风轻云淡的他,此刻却也失了方寸。

        月一他们安顿好马匹之后,顺着灯火寻到了这间房子里来,见着苍云满脸的忧色,他们也都沉默着没有开口。

        良久,清冷的夜风穿堂而过,门窗晃动,一阵凉意袭来,众人才又渐渐变得清醒。

        “真的一点办法都没了吗?”依靠在窗台边的月一站直身体看向了他们,“总会有办法的,不是吗?”

        苍云紧盯着南夏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起来,“是有办法,但实在是太过危险了些,说不定直接便让他没了性命。”

        “什么办法?”他们齐声问道。

        “南夏体内的龙炎之气,说到底也就只是一股无法受南夏控制的真气而已,集我们四人之力,要逼出这股异气当是可行。只是这般用强,南夏的身体必然会被这股异气所害,到时候哪怕是逼出了这歹毒的真气,南夏的情况也未见得就会变好,说不得比现在还要麻烦几分,实为下下之策。”众人又是一阵沉默,夜风渐盛,南夏猛烈地咳嗽了几声,却还是昏迷着没有醒过来。

        “到底要怎么办?”月一紧皱着眉头望向了众人,“再拖下去会害死他的。”他大声说道。

        苍云转头看向月一,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又回到了南夏的身上,他伸出手来在在木床上轻轻地敲击着,却还是犹豫不决。良久,只见他的拳头突地猛然落下,出了一声重响。

        “月辞,用秘法唤醒他,我们开始吧。”苍云站起身来看向了众人,“他肯定能撑过去的。”

        话音落下之时,众人眼中的颓然都在刹那间一扫而空。

        月辞点了点头,双手结印,以指尖抵住南夏的额头,昏迷中的南夏只觉头上一阵冷意袭来,他瞬间便就睁开了眼睛,周身传来的痛苦,让他一下子嘶吼出声。宁天和月一一左一右,拼尽全力才将他压在了床上。好几个呼吸后,南夏力气耗尽,才终于是停止了嚎叫,身体也不再胡乱摆动。如此这般也让他愈的虚弱无力,再无力气多说一句话。

        苍云将他轻轻扶了起来,在他的耳边低语道:

        “南夏,待会儿我们四人将合力逼出你体内的那股气,你什么都不用做,我只要你保持清醒,忍住痛苦,在那股异气离开你丹田的那一刻,将它震散就好了。”

        南夏嘴中出了一阵嗡响,似乎已是懂了他们的意思。苍云看着他微微笑着点了点头,随即抬头看着月辞开口说道:

        “你以念力感知,注意着南夏体内的情况,一定要随时保证他神智的清醒。”

        “放心。”

        他又转头看向了一旁的月一和宁天,“我的真气和南夏最是相和,当我真气不够时你们记得先将真气渡给我,我在渡给他。“

        “明白。”两人齐声开口。

        “那我们现在开始。”说完双掌抵向南夏的后背,汹涌澎湃的真气开始从他的掌心涌入了南夏的体内。在这之前,他们是把自己的真气缓缓的送入南夏体内,让龙炎之气蚕食,而现下苍云却是以自己最快的度将自己的真气送入南夏的体内,若是将南夏体内的真气比作一池水,苍云要做的就是要将这池水搅浑,并让池水溢出。如此便有了逼出这股异气的可能,在苍云的真气疯狂涌入南夏的体内那一瞬,南夏的身体瞬间绷直,口中再次传出痛呼。四人在一旁感统身受,只觉心惊胆颤。

        “南夏,别放弃,坚持住!”

        苍云虽然不忍,但是真气的运转却丝毫不敢停下,反而愈汹涌。大半个时辰之后,南夏丹田终于开始变得饱和起来,甚已经至开始了溢出。南夏每分每秒都在忍受着极致的痛苦,每每在昏迷过去之后,月辞都会立即以清神之法唤醒他,嘶吼声响起在屋子里,众人闻之,亦觉煎熬。察觉到南夏体内的真气已经开始溢出,苍云再次加快了真气的输出,几个呼吸之后,南夏全身的筋脉都鼓胀了起来,但那股歹毒的真气却仍旧还在南夏丹田内游走。“助我!”苍云大吼出声。宁天和月一立马便就来到了他的身后,如此,再过了小半个时辰,南夏体内的真气已然强盛到了极致,苍云甚至无法再渡给他真气。

        “不行了,南夏的筋脉已经到了极限,在这样下去会毁了他的筋脉的。”月辞紧皱着眉头沙哑着声音开口,以他魂念之强盛,想要再继续支撑下去也变得无比的艰难。

        此时的南夏还勉强地保留着意识,他睁大的睁眼看着围在自己身边的他们,世界突地一片寂静,他唯一还能听得到是自己的呼吸声,微弱到极致的呼吸声。痛苦麻木了他的意识,眼中的一切也开始变得模糊,那空白的感觉让他以为一切都在离他远去。原来这就是走向死亡的感觉吗?看不见,听不见,什么都触碰不到。他茫然瞪大的双眼渐渐变得漆黑,黑暗自他的心底开始蔓延。死,真的有那么可怕吗?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对来世其实也有着一样的期待,来世的话,一定可以活得更快活些吧?他这样问着自己,双眼愈无力,仿佛随时都会闭上,而在那之后,就再也不会睁开。苍云也围了上来,大吼着他的名字,晃动着他的身体,想要把他叫醒。

        生或死?他又问自己,一遍一遍地问自己。他的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这一个声音,直到一道清脆的铃音突然响起在了他的耳边。动荡的世界在刹那间平息,那一瞬他知道了自己的答案。

        “我不能死。”无声的呐喊响起在了他的脑海,“约定好了的,我还不能死。”

        撕心裂肺的痛苦再次袭来,他倒抽了一口气,身体在瞬间拉得笔直。

        “南夏……”他听见了他们的声音,也看清了他们的脸。

        他用自己最后的意志控制体内的真气流转震荡起来,在他自己的丹田里掀起了一股汹涌的浪潮,筋脉破裂,鲜血从他的身体里涌出,他却依旧是一声不吭。苍云等人何等见识,顿时知他心意,全力将真气灌入他的体内,月辞拼尽全力护住了他周身的各大要穴,拼死一搏。终于,那股真气到了他丹田的边缘。苍云大喝一声,一指点向了南夏的后背,借着丹田之内的一股逆推之力,他们终于是将那股异气逼到了丹田之外。

        “散!”苍云话音落下之时,南夏也彻底地昏死过去。

        一国王都的夜昭,城中医馆大大小小当是不下百家。那日他们在来到城中之后,几乎寻遍了这里所有的医馆,城中的医师只要听说南夏是被龙炎之气所伤,不论有没有能力用药理救他,都是在转瞬之间变了脸色,将他们给逐出了医馆,龙渊在西境的影响力实在不小,故而没人愿意得罪。而这些医者大多是凡人,即便通晓修行,却也是实力低微之辈,苍云根本没将他们放在心上,无非是为了投石问路,找到真正能救南夏的人.

        “墨溪啊!快出来帮忙了。”一道苍老的声音透过天井传到了屋子里。此间便是墨铭医馆,墨铭也是这个老头的名字。

        吱呀一声,房门应声而开,一道的小巧的身影从房间了窜了出来,双手抓着马尾,一蹦一跳的,很是欢乐的模样。小女孩约么只有十来岁的样子,脸庞如同是粉雕玉琢的一般,可爱至极。一双大大的眼睛明亮得像是黑夜里最为璀璨的两颗星辰。少女看着有些娇小柔弱,望之便惹人怜爱。她从天井里跨了出来,看见厅堂里那道身影的时候却又立马是嘟起了嘴来。默不作声地走到了桌子的一边坐下,也不说话,就那样安安静静地待在一旁,摆弄着自己的头。

        “小丫头还在生爷爷的气?”老头微微笑着看向了自己的孙女。

        “谁让你不救昨天那个哥哥的,人家受了那么重的伤,你也还是一点怜悯之心都没有。”她小声嘟囔着,声音依旧如同小孩一般,脆生生的,很是好听。

        老头伸出手来轻轻地敲了敲她的脑袋,心想你个小丫头片子知道什么是怜悯之心吗?无奈地笑了笑道:

        “爷爷也想救他,可我这把老骨头已经经不起折腾,没能力再救他了。”

        小女孩轻哼了一声,一张小脸上满满的都是不开心,“我才不会相信你呢。还有你救不了的人吗?还老是教导我医者当有济世之心,你昨天那个拖拖拉拉的样子,我以后是不是也要像你这样?”

        老人见她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当时便乐呵呵地笑出了声来,“小丫头,你还太小,所以才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她睁大着眼睛看了过来。

        “救人也是得有选择的,要是救错了人,很多人都会因此而痛苦。”老头虽是笑着,声音却变得低沉了些,眼中的忧伤一闪而逝。

        墨溪冲他吐了吐舌头,露出了一脸嫌弃的模样来。

        “好了墨溪,赶紧去帮我把门开了,待会儿得有患者上门了。”

        “一个患者都没有才好……”小女孩又是一阵嘀咕。老头在一旁听着也不反驳,只是无奈地在那里摇头。

        墨溪用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将将把门给推开,还未站定,便见着一辆马车朝着她疾驰而来。她惊叫了一声,赶紧躲到门后面去,来人下了马车,却现正是昨日来过的这里的苍云他们。便大着胆子跑了出来,大声说道:

        “你们快进来,爷爷他就在屋里呢。”

        “臭丫头!”老头低声埋怨了一句。

        “多谢小姑娘。”苍云没时间与她多说什么,一个闪身便进了屋里,出现在老头的面前。如今南夏全身都被鲜血染红,便是老头瞧见了也是吓了一跳。

        “你们……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先生,前日您说解不了他体内的龙炎之气,眼下龙炎之气已解,万望先生出手相救。”说完他重重地跪在了地上,睁大着眼睛,一脸祈求地看向了墨铭。

        老头皱着眉头深吸了一口气,蹲下身来握住了南夏的手臂,方一接触,老人的脸色便是陡然一变。

        “奇经八脉尽皆受损,一百零八大要穴有一半被冲破,你们究竟是干了些什么?”老头睁大眼睛怒视着苍云。

        “敢问先生,可还有救?”苍云颤抖着嗓音,一脸惊惶地开口问道。

        却听的一声轻哼,墨铭缓缓地站起了身来,冷冷地看着苍云说道:

        “他和你是什么关系,才让你这般想要救他?”

        苍云低头看向了南夏,缓缓地摇了摇头道:

        “他与我虽没什么关系,却如我的亲弟弟一般。”说着便又抬起头来,那一双眼睛恳切得像是要落下泪来,只见俯下身去重重地叩在了地板上,险些击碎了地板,“今日只要先生救得他的性命,此后先生但有吩咐,在下定然万死不辞。”

        墨铭轻哼着呵呵笑了两声,一时没有开口。墨溪平日里虽然最喜调皮捣蛋,但鬼灵精怪的她却是聪明得很,知道此刻无论如何也不能去打扰自己的爷爷。所以从一开始她就小心翼翼地待在了一旁,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好几个呼吸后,老头沉沉地叹出了一口气,目光流转,也不知是想起了什么。

        “罢了罢了,”他一脸无奈地轻叹出声,“或是有缘,我注定就是要救他的。”

        “多谢先生。”苍云震颤出声,又是重重地叩在了地上。

        “起来吧,我救的是他又不会你,若要报答,这份账自然也得算在这小子的身上。”说完也不再理会苍云,转身对一旁的墨溪说道:

        “去取百年紫兰和天池的玉参过来,先保住他的命在说。”

        “好的。”少女很是欢快地应了一声,转身跑向了后堂。墨铭老头又看向了苍云,伸手指了指旁边的木床,苍云顾不得惊愕,赶紧是将南夏抱了过去。百年紫兰已是足够珍贵,那天池玉参可是天海之上的东西,他怎么会有?

        墨铭没空理会苍云的惊愕,在一旁自顾自地说道:

        “紫兰性冷而温,玉参性烈两相中和于他这残破的身躯却是再好不过了。”

        不一会儿墨溪已经取来了两种灵药,老头从他手中接过,来到屋内的另一边,不过是轻轻地挥了挥手掌,掌间有些许真气流入药炉之中,炉里便燃起了熊熊烈火。苍云自是在一旁瞧着,莫名庆幸,心想自己果然是来对了地方。这城中医师大多凡人,不通修行,可唯独此间的老者,以他的念力,也是看不透,只觉深不可测。前日来此之时,他就已经觉察到了,想着以老头这般高绝的念力,想要驱散南夏体内的那股气,当是轻而易举,只是当时无论他们一行人怎样恳求,老头都不答应。但如今南夏的伤势较之于前,何止重了十倍,他为何又选择救他了呢?想到这些,却是一阵惊疑不定。墨溪看出了他的紧张,只以为他在担心南夏,便在一旁笑着安慰他说道:

        “大哥哥,你放心吧,爷爷一定能治好这个小哥哥的。”苍云见她长得可爱,说起话来也是有趣得很,不知不觉间,绷紧的神经渐渐放松。他点了点头笑着回应道:

        “刚才还得多谢你给我开门,不然先生他不让我进门,南夏怕是也没救了。”

        墨溪听后却是是笑嘻嘻地开口说道:

        “没关系啦!反正医馆每天都会开门的。不过,如果你一定要谢我的话,就给我买些糖葫芦吧。”又见她转头瞥了瞥一旁的墨铭,才小声地说道:

        “记得偷偷给我,别给爷爷看见了。”

        苍低声笑了两声,点头答应了她。

        不过半刻钟,墨铭便煎好了药,这般神乎其技看得苍云佩服不已。他从墨铭手中接过,一口一口地往南夏的口中喂去。这一碗药虽是温热清甜,可南夏此刻毫无意识,竟是咽不下去,他们只好撬开了南夏的咽喉,生生地把碗中之药灌到了他的腹中。

        “用真气助他化解药效。”苍云点了点头,又开始向南夏的体内输入真气,但却断断续续。为了帮南夏续命,他一身真气早已是耗得差不多了,此刻不过是在强撑。

        “算了,我来吧,你休息会儿吧。”墨铭再度出声。

        “多谢先生。”苍云挣扎着站了起来,到一旁盘膝坐定,缓缓地调理着自己的气息。老头的真气比苍云的真气温和了不知多少,暖洋洋的很是舒服,昏迷中的南夏似乎也有察觉,呢喃出声,听不清是在说什么,或许,已是坠入了梦境。此后三天墨铭又用了无数的灵药,苍云他们更是轮换着为南夏疏导筋脉,期间墨铭若是心情好,也会出手帮忙。一直到了第七天,南夏的情况才终于是有所好转,伤势渐好,却还是一直昏迷未醒,到今日为止,他已经昏迷了差不多半个月的时光。苍云他们担心龙渊会派遣杀手来到夜昭,为防行踪暴露,谨慎起见,最近他们来医馆的次数已是少了许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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