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初来乍到
车夫谨慎地看着苏折玉，这样的身手绝不会是望京贵女。
大雨夜行，形迹可疑，怎么看也不是正常人，眼前人虽然看着弱不禁风，他是知道江湖上有一些奇人异士，以貌取人会栽跟头。
“我自是不需要，只是我的马夫在马儿发狂的时候不慎被踹了一下，受伤很重，既不能行走，又急需就医，不知公子可否行个方便。”
“不方便。”
苏折玉的眼眸眯了眯，自然明白他们在防备些什么，转头看了看有昏了过去的张伯，咬咬牙暴起而上，怀瑜一直盯着这边的情形，看到她要动手将箱笼中的长刀抛给她。
车夫早已防备着，随即自腰间抽出刀，挥刀而上。
“鼠辈尔敢！”
过招数十，胜败已分，苏折玉长刀刺着车夫的命门。
“你们到底是何人？”
苏折玉嗜血一笑：“我们是何人？你们不妨到底是何人买通我等阻尔等入城。”
怀瑜头疼看着自家戏精地小姐，却也配合着持刀纵身来到马车旁，眼神狠辣地盯着车夫，活像江湖上摸爬滚打多年的老练杀手。
车夫本就不敌苏折玉，这会子听到她说的这番话心中更是大骇，下意识地去看车厢，暗暗揣测的是何人发现了他们的行踪。
怀瑜见他走神提刀紧逼，车夫被逼的步步紧退。
车厢中的人终于走了出来，男子一身墨色锦袍，身姿颀长，面色冷然，气质冷峻。
同这平平无奇的车厢，实在不搭。
“放肆！”男子声音沉沉，不怒而威，注视着苏折玉的双眸自带三分不屑。
苏折玉啧了一声。
果然有问题。
想罢提气向男子出招，男子倒是没理会他，只是袍袖一挥，一股罡风向怀瑜袭去，想将车夫从左支右绌的境况下解救出来，苏折玉看出他的意图手中长刀一横抵挡罡风，借势将刀斜劈向车夫。
墨衣男子皱眉，飞身挡住他的攻势，用的却不是寻常刀剑利器，是一只通体莹白的玉笛。
苏折玉不敢大意，运气于刀，直劈向玉笛，叮铃一声，玉笛并未碎成两半，笛与刀相持不下。
苏折玉手臂一转，长刀挽了个刀花，以极其刁钻的角度，又朝男子刺去。
墨衣男子不退反进，苏折玉气势如虹！
两人在车顶你来我往过了数招，一时难分伯仲。
“一号！”怀瑜的声音突然响起。“上马！”
怀瑜与苏折玉出门行事，从不直呼双方真名，这是怀瑜叫一号，苏折玉立马会意，逼退黑衣男子，转头向怀瑜看去。
原来，怀瑜在打斗间砍断了车辕，两匹马没有了束缚。苏折玉看着怀瑜已经带着张伯骑上了一匹马，她爆发逼退墨衣男子随即跃上马背。为了防止男子追上来，她骑上马那一刻将怀中狼牙坠子当做暗器射向男子，怀瑜亦是将缴获的匕首向马夫掷过去。
双腿一踢，早已受惊的马，立刻飙蹿了出去，两人去势被阻，自然追不上来。
将两匹马都抢了，才能杜绝这两人追来的可能。苏折玉转头了一瞬间，没看车夫，没看华袍男人，而是瞥了一眼黑沉沉的车厢，厚厚的幕布下，什么也看不清，但那里有什么东西，掣肘着两个男人，苏折玉不知道是什么，但毋庸置疑，那是个大麻烦。
墨衣男子捏着狼牙坠子，目光沉沉望着苏折玉三人逃之夭夭的背影，面色冰冷。
“主子？”车夫恨恨的看着二人离开的背影，“是他们吗？”
“不一定，若是他们怎会轻易放开这二人？”墨衣男子挑开帘子，望了望车厢内昏着的两人。
“伏兽帮？这个拿给景问查一查怎么回事，”男子将狼牙坠子扔给车夫，一甩袖子进了车厢内，“本是为了遮掩耳目才让云轻他们在后面跟着，算算时间他们也快到了。今晚就在这歇着吧，你警戒前半夜，后半夜我来。”
车夫看着没有动静的车厢，只希望今夜不要再横生枝节。
真是倒了大霉，一路上小心小心又小心，临到了京都，竟然让人劫了。
苏折玉自然不不知道车夫心思九曲回环，纵马向着城门而去，却没有第一时间进城，而是找了个地方将两匹宝马放了，然后伪装成投亲的外乡人错过了入城的时间，投宿在城周的小镇里，先将张伯放到医馆治疗，这才动身进城。
“小姐，刚刚那个墨衣男子一看就是身份不凡，若是日后会遇上……”
“只能期待他大人有大量了。”苏折玉一脸的愁绪，待看到怀瑜更紧张的面色，忍不住笑出来，“没事，他的身份我大概猜到些许，日后碰到说不定还会帮我们一把。”
怀瑜见她神情，知道苏折玉又在逗她，气恼地作势要打她。
两人笑笑闹闹，没一会儿就到了目的地。
苏折玉对眼前这座府邸并不熟悉。
两个月前，她父亲苏和大破北羌，立下赫赫战功凯旋。圣上大喜，封其为越国公，又赐下小淇河附近的一座宅子以表恩宠。
苏折玉的身份也跟着水涨船高，成了国公小姐。
小淇河附近住的都是世家宗族之类的，苏和多年戎马终于挤进了显贵的圈子。
皇帝赐宅的时候，苏折玉告病不归，没有见到苏和凯旋蒙恩的盛况，她作为苏和膝下唯一嫡女，这国公府倒是第一次来。
府内仆妇对她维持着面上的恭敬，只是举止态度上处处透着不上心，想来是上行下效。
皇帝出手阔绰，这国公府大的惊人，她被布衣丫鬟七拐八拐，走了好久，才听到小丫鬟转身说话。
“小姐这里就是您的院子。”
入目是一个别致的小院子，匾上书：春雪苑，三字。顺着拱门可以看到围着院子种了一圈樱树，想来是因为春天樱花随风吹落，纷纷扬扬如冬日落雪，便得了这个名字。
“嗯。”苏折玉打量着院子，挥了挥手让小丫鬟退下。
“王爷此时应该上朝未归，”怀瑜给苏折玉斟了一杯茶，“小姐不如将这一身换下，省得别人看了不好。”
“怎么不好？”苏折玉饮下一杯热茶，喟叹一句，“多的是人要看我这一身狼狈，何苦让他们期望落空。”
怀瑜还要说话便听到一阵细碎的脚步传来。
“你看，这不就来了？”苏折玉冲怀瑜挤挤眼，马上端正了自己的身子。
接着一个女声，带着嘘寒问暖的关心，人未到，声先临。
“大小姐前日就来信说在路上了，怎么今日才回来，也不到内堂里报个平安。”
苏折玉二人向门外望过去，一大堆仆簇拥着一老一少两个女人，两人并不算陌生。
老的那位也就三十来岁，保养得当，身穿湘妃色如意云纹衫，简简单单簪了支扭珠莲花形玉簪，更显得身姿单薄、弱质风流，正是她们路上谈到的徐姨娘。
少的那位倒是穿的十分华丽，一身蜜荷色撒花洋绉攒珠裙，点翠珊瑚腊梅簪更衬得少女明艳活泼，乃是徐姨娘所出之女，名叫苏乐语。
两人往那一站，显得苏折玉那一身风尘仆仆的装扮十分格格不入，苏折玉活像一个软弱可欺的，受尽欺凌的受气包。
苏乐语垂眸看她，高高在上，目下无尘。
“大姐姐，你来的迟了，实在不应该。”
“淇儿，不要无理！”徐姨娘笑着点她，语气却不见多少责怪。
苏乐语娇憨地挽着徐姨娘的胳膊，不痛不痒的刺了苏折玉一句：“知道了，母亲！只是我想着姐姐必是在寺里青灯古佛，心中十分寂寥，在路上贪热闹，耽搁了时辰；寺中不比府上规矩多，想来容易忘了晨昏定省的规矩，这才规劝一下姐姐。”
话里话外都在说她没教养，没规矩。
但苏折玉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不然这接下来的戏怎么演呢。
“我倒是不知道祖母什么时候有了这些规矩了，”苏折玉轻啜了口茶水，掀了掀眼皮，“或是说徐姨娘胆敢受我一句万安吗？”
“丽夫人，我们下人敬您一句夫人，您别真忘了谁是主子谁是奴才。”怀瑜也顺着苏折玉的话刺了一句。
“对啊，”苏折玉懒懒斜了苏乐语一眼，“素来只有奴才给主子请安的份，哪有主人给奴才请安的呢？姨娘这些年的规矩都学肚子里了，教出来的女儿也是这般不知理，见了嫡姐竟不知行礼，等父亲归来，我定让父亲求皇上请个宫里的嬷嬷来好好整治一下府里的规矩。”
苏折玉主仆二人一唱一和，将徐姨娘的面子下个干净。
“苏折玉，你……”
苏乐语面色通红，显然气得不轻。徐姨娘倒是面色如常，她伸手拦了一下要冲向苏折玉的苏乐语。
“淇儿！没事，规矩不可废，先给你长姐行礼道歉。”
苏乐语心里不甘愿，却十分听徐姨娘的话，潦草地福了一礼：“大姐姐，是淇儿莽撞了，请姐姐恕罪。”
苏折玉斜眼看她，她怎么能让苏乐语全身而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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