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重新踏上这座城市的施密特，亲热地拉着丈夫的手，站在婚礼台上，一往深情地说着炽热的心里话：
“亲爱的，你知道吗？这盏光亮四射的白炽灯照亮着我们的前程哩，它为了延伸到今天的长存，有一批制造电力的传奇式人物活跃在你身边，你知道他们吗？”
司令员轻轻掬捧着她那张苹果似的鲜亮脸蛋，两眼动情的望着施密特那对葡萄般的明亮眼睛，毫不犹豫地回答着新婚妻子的问话：
“知道！我不光知道安子顺子玄子一群孩子的传奇，还知道春妮从真和你这三个女人的传奇。你们是共和国真正的英雄，如果不是你们，我们无法在刚刚建设新生红色政权时就能看到，这城堡里有着白如夜昼的一丝电灯光亮，这是我们新中国建设的基石呀！你们从敌人的虎口里夺来的这一技术，虽然力量微薄，却使得处在一片烛光中的山城，从此有了新生的光焰。这比生命都重要的电业机械宝贝，人人喜欢着哩！”
施密特脸上那甜甜的两只酒窝微微一动，现出浅浅的笑嫣，面对新婚丈夫，她沉稳地说道：“知道就好，希望你永远珍重这个宝贝疙瘩!”
司令于是庄重的承诺：“珍重，这宝贝疙瘩！”
婚后不久，施密特去了一趟禹王宫，先是看望了安子、玄子和顺子，然后又到白衣庵去。那是十多年前，她从日寇的恩施空炸下，冒死抢救敌占区唯一一台发电机组和技术人员的地方---就在那里。当她看见庙宇里住着一位终日遮着面孔的尼姑，感觉这人的体态似曾熟悉，于是就走上前去问道：
“僧人且请止步，你能揭开面罩，让我看一眼你的脸面么？你的身段儿，使我想起了在这里相识的一个女孩！”
从真止住脚步，从容地回出话来：
“这位领导，面罩就不用揭了，我认识你，你是当年的施密特副官，只身营救了发电机组的所有小师傅，然后神秘消失，我都一直在找你呢。听说禹王宫里的飞机发动机，是你逼着马迎锋交代出来的，我就更想重见你了，你知道我是谁吗？”
施密特轻声一笑：“既然你都知道了我是施密特，还口口声声说着想见我，人也走到你眼前来了，还有何遮掩脸面的？你这样折磨着叫谁受苦来着？”
“一个男人，让一个在折磨中心里深受痛苦的男人。”从真住持没有立刻拉开面罩，却面朝着施密特倾吐着积压在心底的肺腑之言：“那人真实一个榆木疙瘩。施密特女士，你替我想想，连久别的你，都一眼看出我是春妮来了，可他就是看不出来。连我的声音也听不出来。你说气人不！仿佛到重庆去替人寻母，几年回来，竟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似的。我想，昔日那个洗了裤衩在岸上晒着，光着身子泡在河里等衣服干了上岸穿衣回家的流浪儿，根本不记得当时的苦难了，也不知道谁在惦念着他了，一个心眼儿，只记着发电，发电！遇上这样的人，你说我春妮悲不悲呛？”
“姑娘你傻呀，揭开面罩，让他知道你就在他的眼前不就得了？何必掩着让他长相思心中的那个春妮？”施密特感到好笑，同时也感到十分地吃惊，近在咫尺，早晚相见的一对恋人，眼前的春妮，为何装作从真住持，迟迟不让安子看到她呢？于是，她惊讶地问起她来。
“暂且不能。”从真住持现出一脸的固执，地说：“我已是出家之人了，还俗的时候还没到，脱去遮脸的面巾万万不能，这是川江寺庙住持得丈师傅给我立下的庙规。隔着面纱看安子，看他对心爱的姑娘是真心还是假意，我心里清楚着呢。再说，禹王宫离这里翻山就是，想见不就立马能够见着。隔着几个山墙的男人，怕他被别的女人拐去了不成？”
“你呀你，春妮姑娘，你一直让他画饼充饥，长相思的情感久久不得释放，你会把他憋坏的！他已经不把你当做春妮姑娘了！”施密特几乎是吼叫着提醒着她。
“试试吧，试试吧，再试试他的专心。”从真依旧这样执拗地坚持着。
施密特见她这样，也就不再说什么了。心里却在思考：春妮姑娘当初选择出家当尼姑，怕是因安子不辞而别把心给伤了。加之，跟着安子一路逃离的哥哥春生，在马迎锋的枪口下突然死亡，她是否怪责安子没有保护好她的哥哥，于是对安子产生仇恨，心神由此坚硬，所以才遮着面容，始终不让自己心爱的人看见。想到这里，施密特也就把心一软，意志坚决地说道：“也罢，不让见就不见，反正这寺庙里的尼姑跑不到哪里去，真相大白的机会，安子总会迟早获得的。现在就让他在禹王宫里发电吧，那才是正事儿。”
碍于春妮这时已是正儿八经的尼姑，还有着一个春妮八尺竹杆打不着头的从真住持的僧人法名，且在昔日的发电机房里的白衣庵张罗着佛堂念经敲打着木鱼，作为共产党的高级干部和地方军事机关首长的妻子，施密特对春妮姑娘的突然婵变 ，从心底里产生了莫无名状的一种不快。这从真住持，俨然不是当年那个纯净无暇的春妮姑娘了。一个痴迷于的佛事经文和木鱼声声中的女子，对世态变迁的当今火热生活，未必投入全部真心？看到春妮姑娘当年的激情陡然消退的木讷神态，施密特几欲脱口而出的话语，最终只好咽在肚子里。她不得久呆了，这里不合时宜，于是只好匆匆告别。临别时，施密特取下手指上一个戒指，轻轻地放在神案下的一支莹白色金属托盘上，算是一种遥远的婚庆祝福。然后，她转过身去，匆匆走出庵房，头也没回地默默下了阶梯。
望着远去的施密特，从真主持从心底里落下一片泪来。
对施密特女士的沉默而别，留给她的，是终生懊悔。期盼多年，匆匆而去。只怕是就此一别，永远也见不着那个骑着战马营救发电小青年安子顺子玄子春生和她的那个施密特了。
施密特前脚刚跨进新房居室，正焦急地踱着步的石司令员，忙迎了过来，捏着她的双手，急急地说道：
“哎呀，你终于回来了，军区来了急电，通知我到省里开会，点名要你也一同前往，马都准备好了，就等你回来。”
施密特刚调任为这里分区政治部主任，蜜月还没几天，便接到通知前往军区开会，估计上面有新的作战任务，于是，急忙换上军装，系上别有朗宁手枪的黑皮腰带， 跟着司令急匆匆地走出了屋子。
分区的众多首长们都在操场上候着，警卫员们已经牵来了战马，等待着结队出发。政委坐在马上，看着手中怀表，不停地向军营里的宿舍区张望，见司令员和施密特远远来了，于是列队整装，让他下达出发命令。
身材高大的司令员与身材秀丽的施密特分别跨身上马，站在队伍前，两人各自整了整戎装，然后入队。不经意地,司令员扫了一眼队伍里每一张熟悉的脸庞，见分区机关的人全都在这里，于是抖擞着精神，冲着大家说笑起来:
“同志们，因为有了新婚燕尔和蜜月，适才等候了外出迟归的妻子，也就是施密特主任，所以让大家久等了，挺不好意思的。现在，咱们共同到军区接受新的作战任务，这是一个充满爱情般的行军旅程，告诉你们吧，这甜蜜般的蜜月生活，实在叫美丽无比。如果不是前线召唤，我真想进入梦乡，睡它个一觉醒来日头偏西！”
队伍里于是发出唏嘘不止的笑声。见司令员大谈新婚燕尔中的感慨，有人便帮他助起兴来：
“前线有我们哩，司令员，你就和主任在这里日头偏西去吧！”
“什么？我来日头偏西渡蜜月，你们提枪上马去前线？去去去，什么溲主义？让日头偏西渡蜜月那话是逗着你们玩的，不想让我俩上前线，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企图来着？”
“司令，哪里呐，盼你日头偏东早早走哩！”大家哈哈着笑翻了天。
他们这一笑，愈加使得司令脸色红润，不得不转移话锋：“军区来了命令，要我部接受新的作战任务，眼下剿匪斗争正紧，留下来的人员，千万不可麻痹大意，剿匪的战斗未有穷期呀，你们一定要坚持着我们回来！知道吗？”
“知道了，司令政委你们就放心的去吧！”列队中的人，齐声这样说道。
“那就好，等待着我的好消息！”说完，只见他一挥手中的马鞭，冲着队前的一对军马上的人命令着：“出发！”
列队的几匹战马闻令，迅速调头，迈开脚步矫健地走出军营，开始了数百里的长途行军。他们必须在天黑之前赶到长江码头，然后乘船东下！
几天之后，他们来到了江城武汉。
新的任务正等着他们。司令员和他的同伴都显得十分振奋。军区命令他们回到鄂西山区，组建一个师的志愿军部队，开赴临近祖国的朝鲜作战，抗击美帝国主义的侵略。参加会议的施密特等人，也一同随军参战。接受任务之后，他们立刻星夜开拔返回驻地，开始了组建建制志愿军师的工作。
司令员要组建部队出国参战的消息，很快在山城传开。专员公署的头头脑脑们，为支援部队出国作战，忙的不亦乐乎。他们动员志愿者参军作战，为前线部队筹备粮草赶制军装，制作饼干细磨炒面干粮，霎时间，倾城的百姓都在为志愿部队出国参战而忙碌不停。
安子和顺子玄子也接受了新的任务。这时他们三人，已分别有了新的头衔。专署组建了禹王宫发电厂，任命安子为厂长，顺子为副厂长，玄子为工会主席，专署水电科的王科长还派来兼任着党的支部书记，厂里充实了十多个年轻工人。发电厂的机器日夜地工作着，发出的每一度电，都用在了为出国作战的将士们而生产军需物资的节骨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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