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3话樑上君子

第43话樑上君子

        翠儿和鹊神医越行越远，他们的对话已经听不清楚。

        高岳见两人离开寝室，又再等了一阵。待确认他们真的离开之后，高岳偷偷溜出了寝室……待两人走远，高岳拿起两个药瓶，偷偷地溜出寝室，走向庭院……前往庭院的池塘边……

        此时已经是正午，阳光高照，树木的雨水在照耀之下早已蒸发殆尽。鲜绿的树叶经过昨晚大雨的系列，颜色娇艳欲滴。地上的青苔也因雨水的滋润，而重新出现翠绿的生机。

        这个宅子的范围很大，树木茂盛，此刻仆人们都在外院准备午膳，庭院没有人。一个身影……从寝室的横梁上闪动，轻飘飘的飘了下来，跟在高岳身后，跟了过去。

        是谁？一直躲藏在梁上……竟然无人察觉？这个身影轻轻的落地，无声无息。好像一个影子，跟随在高岳身后。

        高岳拿着膏药，离开房间，去树丛救金蛇。高岳担心被仆人发现，前、后、左、右，四处张望……明明被人跟在身后，高岳却没看见、没发现……

        可是，那影子明明就跟着高岳身后，怎么会凭空消失呢？那个身影，融入了周围之中，好像变色龙，融入了周围……可怕……这个身影就站在高岳的身后，注视着他的一切……偏偏，高岳视而不见……不……不是……不是视而不见……是见不到……这是隐形术吗？是隐身法吗？是吗？这个樑上君子，没有消失，却无法被发现，这是什么法术？

        庭院没有人，高岳快步地走向金蛇藏身的树丛，拨开遮挡的树枝。金蛇仍然一动不动的缠绕着金色瓶子。

        高岳轻轻的对金蛇说道：“我来看你了。”他用手轻轻的抚摸了一下金蛇，不禁叫了起来“哎呦怎么这么冷。”

        ——金蛇全身冰冷僵硬，不知道是死是活。

        在这个神无月，戌月，秋天的季节，天气干燥，气温转凉，山上的动物多已进入洞穴避寒。金蛇受了伤，是不是不能抵御风寒而死呢？

        高岳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死蛇当活蛇医吧！高岳拔开药瓶，用手将红色的药膏，轻轻的涂在金蛇的伤口上。金蛇全身都是伤，高岳也不吝啬药膏，很快一瓶药膏就用完。这种药膏效力真的非常显著，涂上药膏的地方，伤口很快就粘合在一起，不再渗出血水来。看到药膏起了作用，高岳很开心，这次金蛇有救了。

        不能将它留在室外，这里太冷、太危险了。高岳决定将金蛇带回寝室。高岳用衣袖，将金瓶连同金蛇包裹着，快步的往回走……

        跟在高岳身后的那个身影，白衣飘渺，脸上罩着白色脸巾，全身都罩在白色中。脸巾之后，透出一双有神的眼眸。身材不是很高，看不出是男是女。白衣的颜色随着身旁的景物变幻。身影不远不近的，跟在高岳身后，与他保持着距离……这个白色的身影，不就是……不就是，那个注视着牛车前行，然后消失的白衣人吗？不就是，那个在宅子大门前，注视着高岳，然后又再消失的白衣人。怎么……，这个白衣人会在横梁上出现？

        白衣人离高岳不远不近，注视着他，监视着他。高岳做的事，白衣人都看得清清楚楚。看着高岳，将金蛇包裹在衣袖中，往回走。唯一，没能看清楚的是，金蛇的样子。

        高岳往回走，白衣人将身形闪向一旁，全身与树木，变幻一体，融合一起。高岳径直从白衣人身边走了过去，丝毫未察。高岳一直没有发觉……翠儿一直没有发觉……田井一直没有发觉……一直没有人发觉……在他们身边，一直有一个身影在监视着，却没有人可以发觉……只要你被监视了，就无法发觉……因为他是“隐”！一个无法察觉的组织，已经渗入高岳的身边。——所有人都没有察觉的组织——因为他们来自“隐”！

        已经是午时，太阳高挂在天空上，从头顶照射下来，高岳的影子缩得很小，只在自己的脚下。跟随在高岳的身后，白衣人竟然没有影子。没有影子，是人还是鬼魅？尾随着高岳回到寝室，白衣人轻飘飘的一跃，又回到横梁之上。如果不是鬼魅？！此人必定是轻功卓越。此人全身，都与周围变成一色，真是无法辨别。一切如旧……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高岳回到寝室，左看右望，想来想去都不知道该将金蛇藏在哪里……他猛然一拍头，说道：“吖，对了，就藏在座龛内。”

        东瀛的座龛，是一个小桌子，桌子四周包裹着厚布。冬天的时候，可以将脚放入桌子底下保暖。寝室内的座龛，平常只是高岳一个用。翠儿和仆人绝不会在座龛那里停留。

        高岳在小桌子下，铺上锦帕，从衣袖的包裹中，将金色瓶子拿出来，放进去。金蛇仍缠绕在金色瓶上，高岳轻轻摸一下金蛇。金蛇的身子有了一丝的温暖。高岳心中也有了一丝安慰。

        此刻才细细看清楚，好特别的金蛇。金蛇鳞甲的颜色，像黄金般，即使没有阳光的照射，仍然闪烁着光芒。鳞甲圆润而光滑，很特别的，光滑的，又可以感受到鳞片的纹理。

        高岳看到，金蛇身上有一个一个利齿、牙印、伤痕……在鳞片之间，间隙之处，血迹斑斑。怎么会浑身都是伤，伤痕累累……真奇怪，为什么伤痕在鳞片之间？有鳞片的保护，金蛇是不应该受伤的。更不会受这样的重伤，除非是放弃保护，故意被咬的。天下间会有这样的事吗？

        当然，若不是清泷为阻挡尸狐袭击智泉、正子内亲王。若不是清泷主动打开身上鳞甲，让尸狐吸血，清泷是根本不可能受伤。以尸狐的功力，是不可能咬破龙甲的。

        高岳怜惜的看着金蛇，轻轻的抚摸……轻轻的将膏药，再一次仔细的为它涂抹均匀。膏药令伤口凝结，草药的香味淡淡的散发出来。

        高岳温柔的，轻轻的，生怕碰到伤口，生怕弄疼了它。高岳的手指顺着金色鳞甲滑落，多么美妙的感觉……手指逆转着倒回去，很有趣吖……

        高岳看着金色瓶子，看着金蛇乐此不疲。

        “怎么有个突起的地方？”，高岳好像摸到两个硬硬的东西。金蛇是盘绕在金色瓶子上，高岳是不是摸到了瓶子？不是吖，逆转而上，沿着蛇身，这个位置应该是头部。

        高岳凑近去看，咦，好像是一对角，金蛇的头上有对角。真的是角，这对犄角上还有分叉，手指正巧碰到角上了。犄角还不是很长，摸上去有点硬硬的感觉，看上去像刚长出来的鹿角。金色的犄角，当金蛇盘在一起的时候，不留意看，不会发现。

        “好奇怪的蛇，真特别，以后你就跟着我吧，‘小金金’，我一定会好好待你的哦。”高岳给金蛇起了个名字“小金金”——不知道清泷此刻是什么感受。

        “小金金，你很漂亮吖，有没有人告诉你，你很漂亮吖”，高岳对着金蛇，自言自语，轻轻的抚摸着它……

        此刻的高岳，抛开了一切的身份，放下了一切的悲伤。在这一刻，他的心灵终于得到解放。在“药子之变”后，他的心灵一直饱受折磨。他被迫，面对不属于他的事件。谋反……！叛逆……！这些都不是他的错，与他无关。却要他背上谋反、叛逆的罪名。他甚至要为这些事件的后果负责。他只是个孩子，尚未行“成人礼”的孩子。为何将这些罪名扣在他的头上。为何要对他用“黥面之刑”。这一切、一切，都深深伤害着高岳幼小的心灵。

        经历了“药子之变”，从天堂跌入地狱——高岳再没有笑过……他是那么的俊美，即使冷若冰霜也令人心生欢喜。此刻，高岳的脸上带着温柔的微笑……这种温柔，足以融化天下最冷的心……这种微笑，足以令天下的臣民倾心……此刻，高岳只对“小金金”温柔地微笑……

        只有你，才能让我放开心怀……倘开心扉……“小金金、小金金，你要赶快好起来吖……”，高岳轻轻的诉说着。

        门外传来了脚步声——是翠儿回来了。

        高岳赶快将“小金金”藏入座龛底下，整理好桌布令一切如旧……

        很快，翠儿呈上了午膳和药，退立在一旁。

        高岳是茹素的，饮食很简单，饭团、青菜、萝卜、木耳……全部都是素食。虽然是素食，搭配得却很精致。白色的饭团、绿色的青菜、红色的腌萝卜，黑色的木耳，令人看到食欲大开。还有高岳要吃粥，翠儿特别准备了滋补的红参红枣粥。担心高岳早上在院子受寒，还特别准备了红糖姜汤。加上饭后要吃的中药，在桌上摆了整整一桌。

        这么多，要一下子吃完，实在有难度。高岳吃下饭菜，喝下中药，说道：“粥和汤留下，我一会儿再吃。鹊神医答应明天给我带药，他明天是不是会再来？”

        “会，如果宗长没其他吩咐奴婢先告退了。”不愿意面对高岳，翠儿选择尽快的离开。

        “翠儿，以后不要再叫自己奴婢，你的名字叫翠儿。”高岳想了一下，说道：“明天午饭后，将所有人都叫过来，我想认识一下大家。”

        “哦，是，宗长大人”，翠儿答应之后，垂手退出了房间。

        竹子一直等候在门外，只见翠儿向她吩咐了几句，竹子收拾了物品，两人一同离开了。

        樑上君子到底是什么人呢？他潜藏在此，所为何由呢？他会对高岳不利吗？

        清泷失踪，急坏了空海大师，此刻空海有在干嘛呢？失去了血脉瓶，空海会怎么样寻回正子内亲王的魂魄呢？

        这件事的幕后黑手是谁？

        此事会牵连到高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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