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斐恩的占卜
苏小瑞感觉自己重新上岗了，自这天起斐恩去哪儿都带着这个助理。斐欧公司还在歇业中，但苏城也逐渐恢复了点烟火气，有再过不久就百业俱兴的趋势。
死去的人已然死去，活下来人还得继续活着。苏城人在丧亲的悲痛中沉溺不多时，就开始感恩命运对自己的眷顾，逃脱了一场瘟疫的袭击。日子照常过，还必须过得兴旺乐呵。
苏小瑞站着街头，呆呆地看着赶着去接种疫苗顺便买点吃食的人们。人群匆匆忙忙，来来往往。
他还记得那时，站在同样的大街上，空无一人，末日残阳，只有四处乱蹿的风，随处飘扬的垃圾袋、报纸。他仿佛看到陈实推着个小车在清理路边的垃圾。转眼这幅末日图景，人和画都不见了。这些天只不过是经历了一场噩梦，醒来一切如常。
“有一天，你愿意跟我离开这里吗？永远跟着我不离开吗？”斐恩看出苏小瑞眼中有丝丝眷念。苏小瑞点点头，他握紧斐恩的手。对于城市的眷恋远比不上对身边这个人的依恋。离开苏城，甚至离开地球，他都没丝毫犹豫，只要跟他在一起。
“这样的生活，能留得住吗？”苏小瑞轻轻问。他很清楚，这里危机潜伏，奥德星爵伺机而动，随时会按下暂停键。
斐恩看向忙碌的人群。“你想留住吗？”然后他发觉自己问了个愚蠢的问题。
对于斐恩来说，城市在运转还是停止，都只是时光中的一个片段，人类生生死死周而复始，沧海桑田，某些时光并不尤为珍贵。
然而，苏小瑞留恋他人生长河中这段时光，熟悉的城，熟悉的人。如果他的生命无限拉长，无限久远，他可能不会如此执著于此时此刻。但是现在，显然，对于苏小瑞来说，只有一个答案，他甚至可以为此而战。
“嗯，我想留住。我想念熙熙攘攘的街头，想念那一城烟火气。我要他们都活着。哪怕他们互相谩骂打架，只要能有生气地活着就好！”苏小瑞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目光坚定，还有一丝祈求。
“……好。”
斐恩看向遥远的天际，他一直在等长老归来，等待他的指示。他只是个服从命令的星空战士。对奥德星爵战还是不战？以什么理由出战？不由他决定。奥德星爵并没有危害斐星人，即便斐星人找到理由出战，目的也不在于救一座城，救一城人。
他已经为了苏小瑞偏离了冷静旁观的轨道，干预太深。苏小瑞要求他出手相助，他做还是不做，“很快就知道了。”他心里默默地想。
“如果奥德星爵挑衅，我会拼尽全力。我要做第二次dna融合。”苏小瑞目光坚定。
斐恩折服于这双琥珀色的眼眸，不仅仅因为爱和怜惜让人不忍拒绝，还有一种陌生的、隐隐不可名状的威力，仿佛是不容反驳的命令。
斐恩心里暗暗叹气，对他来说，帮与不帮，答案也只有一个。
樱花街5号，深夜。
在疲惫沉睡的男孩脸上印下轻轻一吻，怔怔地看了会安静乖巧的睡颜，斐恩走出了房间关上了门，径直来到花园工具房。
雷凯岚坐在双蛇飞翼权杖图案中心，对斐恩的到来毫不意外，但眼光追随着他，透着股激动。
斐恩看了看壁画，果然如苏小瑞所言，画技高超栩栩如生。只是画风有点怪异，图案和背景不搭。
“为什么天使的背景是星空图案？”
“主神创造了宇宙，天使是主神的意志。”雷凯岚庞杂的知识体系都体现在这一屋画上。
“你知道我要来，应该也知道我要问询什么吧。”
“没有答案。”雷凯岚怯怯地道，仿佛答不出题的孩子一般羞涩惭愧。
斐恩怔了怔，有点意外，“那你为什么叫他主神？”
“那一瞬间感受到神威，但后来又好像没有了。”他嚅嗫道。“我道行清浅，看不透的。经常脑子还糊涂。”
斐恩叹口气，“别妄自菲薄，如今赛因人也不多了。你是赛因人，血统还剩多少？”
“融合了太多代，早不纯正了。我们这样的，只有习得赛因人的书籍，才能恢复本能，但这种书籍已经找不到了。我翻了很多书籍，只能找到一点点赛因人箴言，帮助也不大。”
斐恩想了想，“不用这么麻烦。斐欧山庄收藏了一些上古书籍，人类文化遗产，其中应该有赛因人的著作，以后带你去找一找吧。”雷凯岚除了有点疯癫，倒是个讨人喜欢的人，勤奋努力乖巧。斐恩愿意帮一帮。
雷凯岚大喜过望，难耐激动的心情，但面对斐恩又不敢造次，他坐立不安，突然做了几个大礼拜，身体着地“砰砰”直响。
饶是淡定如斐恩也给突兀其来的动作吓一跳，他莞尔一笑，“苏小瑞预测能力也不错，说你见到我要大拜……关于苏小瑞，你还有哪些预测？”
“……就算他不是主神，也有点神的意识。他的神识正在觉醒。”
斐恩愣了半天，然后才说一句。“你也向我跪拜，那我也是神？”
雷凯岚使劲地点点头，“对，你有圣光。”敢情雷凯岚所说的“神”是这么容易来得。
“这个人人都能看到，显不出赛因人的本事啊。”斐恩想试试雷凯岚窥探天机的真实能力。
雷凯岚突然蹿起身，冲到门边的一只箱子里扒拉一会，抱出一只小木箱回到图案中心重新席地而坐。斐恩看他小心翼翼地打开箱子，取出一个拳头大小的水晶骷髅头。
“水晶骷髅头？”
水晶骷髅头相传是玛雅人的圣物，拥有神秘的力量。隐藏了人类诞生，星空起源的历史，能知过去预见未来，甚至能激活宇宙圣灵所在的能量点。不过相传水晶骷髅头都是伪造的，而持有者讲述的故事也都是凭空捏造。
雷凯岚讨好卖乖地点头，“这个是赛因人一代代相传下来的占卜圣器，不是外面那些伪造品。我用这个给您占卜？”
斐恩犹豫了一下。对于掌握人类秘史的斐星人来说，他并不怀疑这个水晶骷髅头的力量。雷凯岚也不是邀请他玩过家家游戏。只是占卜后，自己的身份将一览无余。
他看了雷凯岚一眼，这人与他们生活在一起，隐瞒身份也有诸多不便。于是，他席地而坐，将双手慢慢放到水晶骷髅头上。
他听到一声沉闷的响声，像是天启号着陆的声音，水晶骷髅头上方折射出星空宇宙，然后锁定一颗红色的星球，斐星球上的景象逐渐清晰，比地球更梦幻的森林湖泊，一座横跨星球的彩虹桥，忙碌的穿梭飞艇……
斐恩注意到雷凯岚一脸诧异，“异星球？”他轻轻点点头。雷凯岚神情有丝慌乱。
“不要怕，我们也是人类，只是居住在不同的星球。”斐恩收回手，简略地讲述了人类星球发展史。雷凯岚确认了他是同类，神情才慢慢放松。
“怎么，你以为外星人都是怪物？很害怕？”斐恩想起苏小瑞当初猜测自己是外星人时，率真又勇敢，想着法子接近粘着自己的“壮举”，突然间心思微动，很想立刻回到房间抱抱他。
斐恩身材高大修长，脸如雕刻般俊美绝伦，皮肤泛着迷人的色泽，无处不显示是高贵优雅的人类种族。但此刻，他冰蓝的眼眸犀利冷漠让人不敢直视。雷凯岚看了一眼，有丝尴尬，像犯了错的孩子低下头。
斐恩重新将双手放在水晶骷髅头上，水晶骷髅头能知过去能预见未来。他想看看未来，和苏小瑞在一起的未来。
刚一闪念，水晶骷髅头放射出一道刺眼的白光，照亮了整个房间，随后白光收敛再无反应。只一瞬间斐恩什么都没感受到。
等了半天再无动静，雷凯岚迟疑地拿起水晶骷髅头，反复看，反复摸索，“坏了？这是坏了吗？怎么回事？”
斐恩也觉得奇怪，这枚水晶骷髅头前期表现十分惊艳，彻底暴露了他真实身份，后期表现十分拉胯，直接罢工。此刻像断了电的玩具没声没息。
两人大眼瞪小眼，不知缘由。
雷凯岚琢磨着，“是一天只能用一次吗？刚才算两次？还是同一人不能用两次？”
“会不会是有些人和事不能预测未来？”斐恩寻思着。
“我试试其他。”雷凯岚将双手放在水晶骷髅头上念念有词，仍无半点反应。“奇怪……全坏了，这要到哪里才能修啊……”
等了会仍无动静，雷凯岚只能懊丧地将水晶骷髅头放回小木箱。
“等找到赛因人的书籍再查查什么问题吧。”斐恩也只能放弃窥探天机的打算。转而想到另一个问题。
“之前你遭遇车祸死里逃生的事，现在可以说了吧。那人找你做什么？”
雷凯岚没想他突然问这个，当时因为害怕没敢说实话，现在彼此了解也没必要隐瞒了。“他知道我是赛因人，想找我预测未来，看看他能不能成事，但我没有能力感知。”
“那一车人的死其实都怪我，那人觉得我是废物没用，有些气恼，想毁了全车。我预感到了危险，提前打开车门跳了下去。其他人来不及跳，跟着车落到桥下，全死了。”
“你知道那人是谁吗？”尽管斐恩清楚是奥德星爵，但还是想了解雷凯岚知道多少。
“那是尊恶魔天神，杀人如麻。”雷凯岚声音发抖，一想起森冷恐怖又神力无边的黑衣人就怕得浑身震颤。26具面目狰狞的尸体也一一地浮现在眼前，仿佛伸手向他索命。他缩起身体抱住双腿瑟瑟发抖。
雷凯岚显然受到很大刺激，精神尚未完全复原。面对奥德星爵那样的黑暗君王，普通人类有谁不瑟瑟发抖？
除了苏小瑞。
苏小瑞再害怕也从没畏惧退缩，他何来的勇气？奥德星爵为什么要一路追杀他，值得耗尽心思毁掉一个普通的思想链接者吗？显然，苏小瑞可能比想象的更重要。想到这里，斐恩摇了摇雷凯岚肩膀，试图让他清醒点，“那人提起过苏小瑞吗？”
雷凯岚从胳膊里抬起头，已是神志迷糊，盯着斐恩一脸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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