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惑心之毒
风很轻，云很淡，树下缓步走来的顾无轩，轻袍缓带，潇洒风、流，像是下凡的仙君一般。
可只有见识过他狠厉手段的人才知道，面上最是多情的人，下手最无情。
只见顾无轩用略带悲悯的眼神看着完全怔住的陆九，“陆九，你可知罪？”
他用苏月为饵，筹谋了这一番，就是为了引得府中隐藏着的“毒蛇”出洞。据下人禀报，苏月在发疯之前，和陆九是有过接触的，结果这还没走多久，苏月整个人就莫名其妙地疯了，随后她胡乱伤人，引出了守山卫，若不是她很有些保命的本事，怕是早就死了好几次。
“将军赎罪！可卑职……不知所犯何事？”
陆九一脸无辜，手还按在没包扎完的伤口上。
顾无轩懒得看陆九作戏，他偏头瞧了瞧荀勒那边，而后慢条斯理地开口：“借我的刀，杀你想害的人，你的胆子，倒是真大啊……”
本来一切看上去都没有什么破绽，动手的是守山卫，陆九可没做什么，但追根溯源，恰恰是在苏月独自离席，又正好遇到陆九英雄救美的时候，被人下手的可能性最大。
而且往常一向沉默寡言的陆九，就算是喝了酒壮了胆，都是不敢质疑淳七和荀勒的决定的，却在今天意图阻止淳七去请墨大夫，前后一想，答案不言而喻——陆九先是给苏月下了药，然后苏月进了后山，癫狂发作引来守山卫，如此就可借守山卫的手，除掉苏月。
陆九一个大哆嗦，连忙把头往地上砸，“将军明察！就算给卑职天大的胆子，卑职也不敢做任何悖逆之事！”
顾无轩不再多言，身边跟着的护卫方二立即上去，将陆九制住。
陆九还要喊冤，却突然呕出一大口血，然后眼睛一翻，昏死了过去。
“好好查，别让他死了。”顾无轩淡淡吩咐道。
那边荀勒渡完内力护住苏月心脉后，就将她抱到了房间里。
顾无轩犹豫了一会，然后踏进了那间和他身份极为不符的厢房。
“墨大夫来了！”
淳七带着一个跟她身形差不多的女孩匆忙赶来，看到屋里的顾无轩时两人都很明显地愣了一下。
“老墨，你快过来看看她！”
女孩就是号称神医的墨璃，她和淳七出自同族，她们族里的人每一辈都会出几个侏儒症的后代，她和淳七便是侏儒症患者。表面上看着是个小女孩，实则已经过了双十年华了。
荀勒着急忙慌地就要拉着墨璃往床上走，墨璃看着顾无轩，顾无轩颔首示意，“把她救活。”
言外之意，若是救不活……
墨璃一个发抖，不敢再去看顾无轩那双可以勾魂摄魄的眼睛。
下人们战战兢兢地给顾无轩奉上刚泡的茶和靠垫，生怕没伺候好这位挑剔的主子而受到责罚。
顾无轩皱了皱眉。
淳七立马将那些人撵了出去。
这没眼力见的……当自家将军来喝茶看戏的？
顾无轩眉宇舒展，忽地站起身，踏步往前。
他停在床前三尺远，然后眼风飘到杵在原地的淳七身上，无声地动了动唇——椅子。
淳七立马轻手轻脚地将椅子搬了过去。
今天的顾大将军，实在是让她这个贴身护卫都看不透……她还从来没见将军对什么人这么上心过，难不成，将军真和苏月有什么非一般的瓜葛？
淳七盯着顾无轩的后脑勺，忽然想到荀勒所说，将军曾将自己的木簪送过给苏月，如今这前后一想，可是不得了。
顾无轩察觉到淳七的视线，转头一看，却见淳七像是荀勒上身似的，一脸八卦样，心下顿时明了，墨黑的眸警告性地盯了淳七一眼。
“不要瞎想。”内力传音。
淳七立马恭恭敬敬地把头低了下去。
太可怕了，她的主子会读心吗？
可又如何叫人不瞎想，她从跟了主子起，就知道主子是一个多骄傲多冷硬的人，可现在却突然如此细心体贴，生怕干扰到墨璃救人，连声都不带吭一下的，真的是她以前没发现自己主子其实就是这么个温柔的人才会多想？
那厢墨璃正和荀勒全神贯注地救治着苏月，荀勒虽然脑子不聪明，但这些年在医术上还精通了一二，给墨璃打下手绰绰有余。
“这个位置，你灌一下内力。”墨璃指着苏月的脖颈处。
荀勒立马照做。
他的一身内力非常纯正，且是极阳，用来帮忙再好不过。
一直默默看着的顾无轩忽然站了起来。
下一刻，一根银针就从脖颈的另一方缓慢冒出。
细如发丝，长约半指，尾部发黑，墨璃裹着布将银针拔出，细细研究一番后，递到顾无轩面前。
“让苏姑娘心智癫狂的罪魁祸首，就是这根短针了，上面的毒我倒不曾见过，将军可知其来处？”
顾无轩谨慎接过，表情愈发凝重，“果然如我所料。若我没记错的话，这上面染的毒，就是‘惑心’。”
墨璃惊诧。
“‘惑心’不是用于催眠的吗？如何能有让人心智大乱的威力？”
顾无轩微微一笑。
“‘惑心’初期确实是用作催眠之途，只是后来被杀手组织研究出配方后，就将其改成了能乱人心志的毒药，而因着‘惑心’的威力巨大，其药材来源基本被意图不轨之人垄断，因而现在真正有催眠效用的‘惑心’极少了，取而代之的是这种极品毒药。”
墨璃面露难色，“这可糟了，苏姑娘身上的其他伤是可以治好，但这‘惑心’余下之毒，还会慢慢蚕食她的性命，而一时之间我又配不出解药，况且她先前那一番生死搏斗，已经加剧了毒性的发作。”
“毒性多深了？”顾无轩问道。
墨璃又仔细给苏月把了把脉。
“咦，她体内的毒好像被什么压制住了？”
顾无轩笑，“那就对了。”
墨璃不解。
顾无轩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衣袖。
荀勒忽然一拍脑袋，“是百灵散！主子之前吩咐过，将百灵散加在苏姑娘日常喝的汤药里，原来主子一早就料到会有意外，所以才防患于未然！”
墨璃恍然大悟，“缘是事先服用了解毒圣药，难怪了。将军竟能如此未雨绸缪，真是令人佩服。”
语气里虽是赞扬，但心里想的就不是那回事了。
只因那百灵散极为珍贵，若非高官贵胄，断是得不到的，就连懂得制作百灵散的自己，不到万不得已都是舍不得食用一点的，现今倒好，给了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服用。
想到这，墨璃的目光便偷偷地往苏月身上瞟。
嗯，果然非常貌美。
诶，身材也很好！
顾无轩冷漠地看着墨璃打量来打量去的眼神，淡淡开口。
“若来帮我引出细作的人是墨大夫，我也会如此对待。”
墨璃一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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