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言语试探
她能感觉出黑衣人见过她之言并非说谎，所以才轻信了黑衣人那番话，她知道当时大庙之外有人偷听，她也是动了私心，想让别人知道顾无轩的所作所为，但如今才知，那点罪过根本撼动不了顾无轩，而且无论是黑衣人，还是顾无轩，都只是在利用她罢了。
隔壁屋子里正要喝水的顾无轩突然被噎了一口，可又不能出声，只好用力憋住那股想咳的冲动，方二后知后觉地看到自家主子的异样，在他背后轻轻抚了抚。
没想到一向英明神武的主子，也会做出这种偷听之事……两屋间仅一墙之隔，且这边的屋子一向不隔音，因而两人将苏月和淳七的对话听得个七七八八。
可主子又是为什么突然失态到呛了水呢？
方二想不出答案。
那边屋里，淳七也犯了难，当初她问主子是否见过苏月，主子倒是回答了，可也没具体说说其他的，至于苏月和阿碧屋里为什么会有将军府的东西，她更不知道了，此事主子也并未有何吩咐指示……
淳七斟酌后开口：“淳七只知，主子确实和苏姑娘有过一面之缘，凤栖楼里搜出的证据也确实是我们府上流出去的，约莫是府中奸细又见你和聂公子交好，便寻了这漏子，和外勾结嫁祸与你。”
“你们一早就知道我失忆了吧？”苏月又问。
淳七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然后又发现不对，这样一来不就承认凤栖楼里有将军府的眼线？
她抬眸一看，果然，苏月脸上浮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苏月竟不知，顾将军也会对凤栖楼这种地方上心。”
话里的讽刺太明显了。
淳七这才迟钝地发现，自己不仅仅是没有看透苏月，而且还将她看轻了。
苏月太聪明了。
淳七索性也不藏着掖着，“凤栖楼里消息多，安插个探子也是正常，苏姑娘又是楼里的红人，发生大事，我们自然也就知晓了。”
苏月“哦”了一声，深呼吸一口气，然后仰头咕噜咕噜地将一碗汤药喝尽。
淳七暗暗松了口气。
然后递上准备好的蜜饯，给苏月去去苦味。
“谢谢。”苏月十分豪迈地将蜜饯扔在嘴里，甜味入口，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了几分。
“那你觉得，你家主子，对我是什么感觉？”
淳七好不容易放下的心，又悬起来了。
顾无轩虽然不大约束他们平日里的言语，但她还是知道分寸的，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因而如苏月这般敢直言的人，她真真是少见了。
苏月仿佛没有意识到她提的问题有什么不对，自顾自地嚼着蜜饯，一双眼微微垂着，长睫浓密纤细，扫在下眼睑处，又是那副温顺的样子了。
淳七突然觉得，她真的像个伺候人的奴才，而在苏月身上，反倒让她瞧出一些顾无轩的影子来，让人感到压迫。
她惊讶于苏月前后的变化，此时的苏月竟是半点先前温顺的模样都没有了。
没等淳七回答，苏月又道，“我先前听人说……顾将军，是个断袖。”
淳七小手一抖。
隔壁屋的顾无轩，差点没拿稳手里的茶杯。
方二一脸震惊。
偏生说出这等大胆之词的苏月依然没有意识到她的言语有多危险，还一脸谨慎地瞧了淳七一眼，而后凑到她耳边说悄悄话。
“你且跟我说说，顾将军是不是讨厌女人，尤其是貌美的女人，我好躲着他点。”
淳七正想着如何开口，屋外有人找了上来。
“苏姑娘先休息着，有事吩咐外面的人，我且去看看。”
淳七又恢复了先前那副精明的模样，不等苏月有什么反应，就自个推门出去了。
苏月捻起一块蜜饯，然后对着墙边看了一眼。
她没猜错，隔壁果然有人，而那人，很可能就是顾无轩。
她不傻，顾无轩也不傻，先前她在守山卫的手下不败下风，肯定让他怀疑了，她猜到可能会有人来偷听她和淳七的对话，但她没想到，来的或许是顾无轩。
她和淳七说的所有话，都是没有刻意思考过的，只有这样最真实、最不加修饰的言语，才能让人相信她只是因心中怨愤才说那些对顾无轩不敬的话。至于后面……问出那种话，淳七是不会给她确切的答案的，她也不过是试探到底有没有人在偷听罢了，结果如她所料，有人来敲门了。
可惜了，不然她还想探听些消息的。
门外有两四道人影，看样子应是两男两女，苏月笑了笑，这是把她当犯人一样“照顾”啊。
苏月靠着床栏，忽然想起一事，开口唤道：“有人吗？”
有侍婢推门而入。
这屋子果然不隔音，她只用了四分力气出声，屋外都听得清清楚楚。
“姑娘有何吩咐？”
通过淳七口中得知的真相，苏月将一路上遇到的事情都理顺了。
刘三在发现她之后，该是派人来将军府通知了陆九，但没等人来支援，刘三就被她杀了，而后她被荀勒救回府中。后来只在凝碧厅外听说刘三和兄弟们失踪了，也不知现今找到没，毕竟在无名河畔被截住时，魏襄也在，如果魏襄还活着，很大可能是和他们一起不见了。
“你可知刘三和他兄弟有消息没？”
侍婢摇摇头：“奴婢不知刘三是何人。”
苏月无奈地摇了摇头。
她怎么会问一个远在后山的侍婢呢？
但她还是不死心地，继续道：“那你可识得魏襄？府外刘婶家的那位小孙子？”
侍婢点了点头，“这奴婢知道，刘婶的绣工极好，我们穿的衣裳都是她绣的花，可惜之前听说家里出了事，刘婶去了，她那小孙也不见了。”
苏月心里微微黯然。
“姑娘既问了，奴婢就去打听打听。”
”麻烦了。”苏月笑着点头。但心里也没怎么指望这个侍婢能打听到消息。
先前是忘了问淳七，还是等下次淳七过来的时候再问吧。
苏月打了个哈欠，初初醒来，这折腾一番身子很是疲乏了。
侍婢很知事地上来，伺候苏月躺下，然后仔仔细细给她掖了被角。
“那姑娘好好休息，奴婢退下了。”
苏月含糊不清道：“嗯。”
被人伺候的感觉，是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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