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chapter6
金属质感的听诊头停顿于起伏胸腔上，艾米丽神色越发凝重。她感到离奇。很不对劲，各个器官处于正常运转状态，但是为什么昏迷？
取下听诊器耳件，她轻轻按摩太阳穴，叹气道：“身体没有任何问题，已经超越我所能涉及的领域。最多十天，如果还不醒来，后果不堪设想。”
“咕…”
“别灰心。”艾玛把情绪低落的格秋揽入怀中，轻轻触碰翎羽。“她会没事的。我们去找她的灵魂。”
伊莱背对众人，薄唇紧抿，温润的嗓音飘出窗外。“去找菲欧娜，她或许有办法。”
另一时空——
夜空璀璨，克洛伊微微睁大秋水眸子，像是第一次站天台欣赏景色。她惊叹道：“原来夜晚如此美妙。”
殊不知，在伯爵眼中，少女的头发浓密蓬松，眼眸亦灿若星辰。伯爵凝望少女，少女欣赏夜空。
伯爵收敛幽暗目光，抬头仰望。天台寂静无人，少女开始无所顾忌。像刚出生的婴儿，她的目光纯粹不带任何杂质。单纯好奇地凝视手掌，然后触碰目光可及之处。
喉结滚动，修长的手指扯低领带。他感觉到血管下奔涌、沸腾的血液。多想永远保存她，让她无法再逃脱。
克洛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对可能降临危机没有任何察觉。纤细的手指一圈圈勾勒，描绘大理石花纹轮廓。她回忆阅览书籍中的色彩：
天空漆黑，有繁星点点。阴影下的草地是墨绿。
当单调的黑白消弭，面对色彩斑斓的世界。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新奇，宛如重获新生。
原来玫瑰添上一抹红，艳丽而又热烈；原来人们头发的色泽，有金黄，有深褐，有浅棕；原来掌心不是灰灰斑点，而是粉嫩粉嫩的。
遏制不住内心的喜悦和激动，克洛伊发出银铃般的笑声，而后潸然泪下。母亲，我能感知色彩了。只可惜…您不能亲眼目睹。
舞会上，欢快的华尔兹结束。薇拉提裙款款下台，举止自然优雅。痴迷的少男少女们纷纷涌向她，以她为中心，众星拱月般簇拥着。
有一位较稚嫩的女孩忍不住开口：“薇拉姐姐真好看，调制的香水也完美无缺。”
薇拉嫣然一笑，打量着面前略有些害羞的雀斑女孩。“谢谢夸奖，哈莉小姐的小雀斑也很可爱。”
“薇拉小姐！”一位年纪较小的男孩在最外围边跳边呼喊。“我叫艾格，是您最最忠实的爱慕者。”
“您好，艾格小先生，请注意安全。”
“薇拉小姐，我真挚邀请您后天莅临布雷庄园。”男士千辛万苦挤到薇拉面前，羞涩地递出一束凌乱的玫瑰。
“抱歉先生，奈尔家族的女孩子很少接受男士单独邀请。”薇拉眼睫半阖，慢慢抽出一枝红玫瑰，举起示意。“您的好意我心领了。”
刚换完礼服的碧昂丝匆匆赶来，看见这一幕，气的咬牙切齿。连她自己都没注意手帕快绞烂了。
她想不明白凭什么次次薇拉碾压自己，凭什么。调制香氛的天赋也好，舞台上的舞技也好，挑不出一点错误。
幕布后，管家偷偷观察碧昂丝，疑惑不解。眼前善妒至极的女人，虽说颇有几分姿色，可眼高于顶的伯爵阁下怎么会看得上。
他眯眼审视光彩照人的薇拉和满脸狰狞的碧昂丝，心中已然有了比对。
城堡喷水池——
侧坐台阶，克洛伊掬一捧清泉，冰凉从指尖缝隙悄然溜走。
“这可不是淑女该有的举止。”
黑暗中走来一位戴着金丝眼镜文质彬彬的先生，强烈的压迫感铺面而来。他的眼神犀利如虎视眈眈的野兽，仿佛要把克洛伊生吞活剥。
这种感觉，克洛伊遇见过很多次。比如说以前对她势在必得的撒比，大言不惭地说自己是他囊中之物。
但这次格外不同，她的呼吸逐渐急促。他是梦中人，也是不久前光圈里消失不见的先生。或许，他能给自己想要的答案。
“克洛伊小姐。”悠长的叹息从他唇畔溢出，像心满意足又不想止步于现状。幽蓝的眼眸深情凝望克洛伊。“您可以唤我约瑟夫。”
“约…瑟…夫？”她缓缓念道，莫名感觉熟悉，仿佛曾亲口呼唤过无数遍。
“您好，美丽的小姐，请问能共舞一曲吗？”他绅士地弯腰，伸出右手等待面前少女的回应。
“拒绝。”克洛伊警惕地盯着神出鬼没的约瑟夫，并不想有任何接触。
约瑟夫并不感到意外，确实是她脾性，只能用其它手段了。“那位绿裙女士的摔倒可不是偶然。”
“先生，口说无凭。”克洛伊风度翩翩地正视约瑟夫。对于威胁，她并不畏惧。殷红的嘴唇开开合合，“她可没您想的那么聪明。”
“难道你不嫉妒薇拉吗？她偷窃属于你的东西，而你生活在她的光辉之下苟延残喘。”他的眼眸深邃，神情晦暗难懂。
低沉的声音萦绕耳畔，仿佛要拉扯克洛伊一起坠落地狱。
“挑拨离间？那您的手段过于幼稚了。”像一朵含苞欲放的带刺玫瑰，克洛伊毫不犹豫地展露尖刺。
“我们是一类人，克洛伊小姐。”他的声音慵懒低哑，却带着难言的诱惑。无声的威胁步步紧逼，像是来自深渊的恶魔，擅长吞噬人心。
约瑟夫微微俯身，宛如雕刻塑造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扣住她的下颌。仔仔细细打量她，肆意的笑攀上他嘴角。
对于约瑟夫唐突的举动，克洛伊显然没有预料到。她愣了愣，反应过来后气愤至极，然后毫不犹豫地挥一巴掌。
他的另一只手抓紧克洛伊挥出的右手。十根手指交缠紧扣，犹如铸造的钢铁。“我知道会这样，克洛伊，世上没人比我更懂你的小心思。”
温热的呼吸喷洒额头，克洛伊紧绷的弦断裂，无法控制理智。她迅速挥舞着左手，像一只气势逼人的小母狮，锋利的指甲划过约瑟夫白皙的脖颈。
掌控下巴和右手的力道变弱，她脱开钳制，毫不犹豫展开反击。绊对方的脚，然后用力一推。
“流氓！还懂我？一看就是个花花公子，猎艳惯犯。”克洛伊拍拍手掌，扬长而去。
约瑟夫从大理石砖上扶起半身，嘴角露出一丝隐秘的笑，如湖面一道浅浅涟漪。幽蓝的眸子划过忧伤的光亮，转瞬消失在潋滟的眼波中。
休息室——
“克洛伊，你去哪了？”薇拉牵起克洛伊的手，担忧地问道。“我找了你半天，怕你不见了。”
终于找到克洛伊了，薇拉原本笑盈盈的。突然她变了脸，满脸寒气，眼睛里仿佛要冒出冰刃。抬起手，她轻轻触碰克洛伊微红的下巴，上面的红痕清晰可见。
“谁干的？谁欺负你了？”
克洛伊心头微暖，摇了摇头。“遇见流氓，然后他摔倒，我趁机跑走了。”
“没事的薇拉。”克洛伊拽着薇拉的衣角，摇摇晃晃。“我们回家吧。”
欧利蒂斯庄园，森林深处。
透过层层叠叠的荆棘丛，依稀可见两只醒目的羊角。羊影藏在阴影中发出少女清透坚定的呼唤。
“伟大的神明，请您指引菲欧娜追寻新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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