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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指证


刘三空口无凭,这指认只能暂时先由刑部主事记录在案,待取得更为确切证据之后再行审判。

        站在私人感情上,刑部尚书不信程君顾会是主谋,但刑部向来不是靠感情来破案,依照律法,还是让程君顾入了专为官宦设立的审讯室。程君顾是女官,起初刑部尚书还命下属去宫里请个管事姑姑来问话,却被程君顾拒绝。

        最终,还是由刑部尚书亲自审问。

        辛琰等在审讯室廊前,不曾接受其他官员的邀请,到其他地方暂坐歇息。先前陪同他们一道听刘三认罪的刑部官员大多散去,各就各位,只留下侍郎和一名主事作陪。

        审讯持续将近半个时辰,出来之后,尚书的声音明显比先前哑了几分,他命旁听的主事去整理笔录,同辛琰拱拱手,带着余下的下属们走了。

        他们刚走出两步,辛琰忙凑过去检查程君顾,怕她会在里头受委屈。程君顾指指自己的喉咙,又指指门外,示意回去再说。辛琰点头,与她并行离开刑部。

        依着刑部尚书的指令,程君顾需先在家中等后续消息,为此,她同国子监那儿告了两天的假。国子监这两天忙着秋试,没多少需要她做的事,申请很快批准。

        画棋担心她心留郁结,做了好些枣泥糕送来。临走时,程君顾叫住她,让她过来陪自己说话。

        “这件事,小姐上一世遇到过么?”画棋担心隔墙有耳,声音压得一低再低,最后的几个字轻到快要听不清。

        程君顾手里捻着枣泥糕,瞧上头的白芝麻粒,“没有。”

        她前世被误解过许多次,前朝、后宫、好的、坏的,但这回的事的确是头一遭。

        “我这两天都在想,他为何要将病案册送去灵泉观?”

        “或许与宫中的传言有关?”

        程君顾咬下一口枣泥糕,摆出洗耳恭听的姿态,“宫里仍旧不相信了然道长能治好六皇子的病么?”

        “并非如此。”画棋收下自家小姐递来的糕饼,握在手里,“我先前听司食苑一位姑姑无意中提过,陆家家传着一种药,吃多了能改变他人心智。因这药争议众多,被太医院列为禁药,仅在刑罚之时取出使用。”

        这药程君顾有所耳闻,前世不少冷宫妃嫔一夜癫狂,太医院当时给出的说辞是那群妃嫔经受不住大喜大悲,才导致精神错乱。可一个两个精神脆弱是常事,接二连三发生这种事却是不寻常。

        程君顾那时候想借助昭华夫人之力调查此事,结果不知何时走漏风声,被姚贵妃诬告偷窃。好在清者自清,最终洗刷冤屈。

        如今想来,姚贵妃当真是用这批病案册做了不少祸乱前朝后宫之事。

        “你这样说,我倒是想到一个可能。”

        画棋凑近耳朵,等待结果。

        程君顾斟酌片刻,才徐徐地说,“幕后主使不希望这册子落入任何一个权贵手中,我甚至开始怀疑,这个人连陆太医都不信任。又或者是,他想借病案册一事去表达什么。眼下好些事的走向与我知晓的不同,只怕还是得走一步看一步。”

        画棋赞同。

        沉默一会儿,她道,“据说陆太医已经醒了,昨日已动身回他在京郊的府宅。”

        “这是好事。”

        这日下午,刑部来人,传刑部尚书之命解了程君顾的禁足令。

        “可是案子有新进展?”请传话官员坐下喝茶后,程君顾问道。

        这官员正是那天程君顾和辛琰在灵泉观山路上遇过的,姓赵,时任主事。

        赵主事回道,“天鹰卫搜查了刘三的家,在他家中找到不少银票。在抓捕他之后,天鹰卫日夜封守在他家门口,排除他人栽赃诬陷的可能。”

        “难怪昨日来要了我府里的账册。”

        “这是办案必经程序,还望程司业见谅。”

        程君顾摇手说无妨。

        赵主事饮了两口茶,起身告辞回刑部。程君顾送他到门口,临别前说道,“若此案有需本官协助之处,刑部可直言。若本官能办到,定倾力相助。”

        “那下官在此先谢过程司业。”

        送走赵主事,程君顾当即去找辛琰,却被辛府管家告知他出门去了,管家说厨房炖了冬瓜排骨汤,问程君顾要不要留这儿吃晚饭。程君顾回说可以给她留一碗,哪怕无法在这儿吃晚饭,也会嘱画棋来取。管家连连说好,目送她身影消失在街角。

        辛琰不在他处,在刑部。

        他关心案子后续,一听到风声就前来询问。他爷爷是当朝太傅,自身又有战功在身,受陛下器重,那些官员或多或少都要给他点面子。

        “那刘三可曾供出与他接头之人的长相?”

        “供了,但那人的模样实在是太过普通,天鹰卫翻了整座京城都没找到,眼下打算到京郊去寻人。”刑部侍郎道。

        辛琰思索着,“找个再寻常不过的脸去对接,倒还真是有点小聪明。可还有旁的线索?”

        “刘三家中的银票,不,没什么。”

        刑部侍郎欲言又止,令辛琰不禁好奇起来。

        “难不成,他用的是前朝的银钱?”

        “若是前朝银钱,这案子倒好办。”他叹息着,“更多的请恕下官职责在身,不能多加透露。”

        “无事,多谢侍郎大人。大人不必拨冗相陪,倘若要忙,且去罢。”

        侍郎拱手谢过,当真去忙自己的公务去了。

        辛琰在这会客厅坐了小半晌,嫌这儿的茶有些涩口,又无糕点吃,索性起身出门。出门之时,江守诚迎面而来,二人交换一个眼神,往僻静角落去了。

        “如何?查到什么了?”

        “银票数额跟程家账册对不上,且根据刘三口供,程府无一人符合接头条件。但这刘三执意说是受了程四小姐之命盗窃放火,刑部尚书见他嘴里没几句实话,送去天鹰卫指挥使那儿了。”

        早年天鹰卫和御林军属同源,一开始只负责保护京城内外安危,后应刑部需求,才分出了天鹰卫,其长官称作指挥使。

        天鹰卫隶属当朝帝王,行军政之责,常辅刑部审讯。无论是什么品种的嘴硬死鸭子,到了天鹰卫这儿都会乖乖张嘴,久而久之,刑部就会把好些刺儿头犯人扭送到这儿来。

        天鹰卫初代指挥使是程元帅,他辞官后原本打算由自己大儿子程昱恒继任。程昱恒这人自由惯了,宁当大漠孤鹰,也不愿束缚在京城里高床安枕,于是推给辛琰。辛琰同样不肯,最后程元帅便举荐自己一位军中亲信上任,这位新指挥使大人一当就是十多年。

        前世,辛琰盲目自大,向天鹰卫力荐四皇子派系的官员继任,却不想新指挥使上任不到三月就开始大行反道,以许多莫须有的罪名杀害不少深受陛下信任的良臣。毫不夸张地说,当时京城每一块石砖上都沾着至少一名忠臣的鲜血。

        回忆里血溅宫门的场景与现实渐渐交叠,辛琰眨了两下眼,对上身旁江守诚关心的眼神,摇头表示无事。

        “你方才说送去天鹰卫那儿了,天鹰卫可有问出什么?”

        “天鹰卫的手段自不用说,那刘三没坚持多久就招了,天鹰卫正在画接头人的画像,说是稍后送来。”

        “那本将军再在这儿逛逛。”

        辛琰抬头看刑部院子里种的不老松,目光深邃,仿佛是透过这几乎是他爷爷辈的老树在看其他的什么。

        一盏茶后,天鹰卫的人未来,刑部尚书反而来了。

        “辛将军,可否借一步说话?”

        辛琰点头,着江守诚在外头等候,跟着刑部尚书进入书房。落座之后,刑部尚书命人换了新茶。

        “尚书大人行色匆匆,应当不是请本将军来品你刑部的茶叶罢?”

        尚书大人仍是那副冷面模样,展开手中画卷,“这是天鹰卫方才送来的,说是刘三真正的接头人。”

        画中人整张脸都被遮挡,只露出一双眼睛,可这双眼睛大多部分也是藏在披风兜帽阴影之下,只残余少许可见之处。

        “刘三说他之前之所以指认程司业,是因为对方从头至尾就是以程府中人的身份在对他下指令。至于那本病案册的去向,他坚持说在自己家中,但天鹰卫的人不曾在他家中找到。”

        辛琰眸光一紧,那册子分明被他送去灵泉观了,为何又说在自己家中?

        他并没有告诉刑部尚书这件事,心中忖度着得先去找程君顾商量,在此之前,又端详一回那接头人的长相。

        “如何?辛将军可是认得此人?”

        “有点眼熟,却想不起来是在何处见过。”

        辛琰抬手按了按鼻梁,连日来他挂心这案子,没怎么睡过好觉,眼下注视雪白宣纸久了,不免有些眼晕。

        “将军可是身子不适?可需本官请太医来?”

        “无事,多谢尚书大人关心。”

        “对了,”尚书大人收起画卷,眼底透出几分喜悦,“程司业的嫌疑已然解除,方才本官已命人前去撤下她的禁足令。”

        辛琰闻言,舒出一口长气,心中大石顿时落地。

        “有件事还请辛将军莫要见怪。”

        见刑部尚书有些踌躇,辛琰请他无需顾虑。

        “拙荆早前托本官问将军,你与阿顾打算何时定亲?”

        “这……”

        辛琰磕磕巴巴地回复,自己也不知道回复了什么,刑部尚书难得露出来自长辈的慈爱神情。

        “拙荆总觉着本官不识人情,但本官看得出来,你二人之间有很深的羁绊。这种羁绊是谁都斩不断的,包括你们自己。”

        “或许罢。”辛琰笑着,笑意却不入眼底。

        刑部尚书不再多提此事,转与他说了两句家常话,而后相对无言。无言好一阵子,外头传来敲门声,是守刑部大门的护卫。

        “何事?”刑部尚书恢复往昔的冷酷之色。

        那护卫朝二人行礼,回道,“禀大人,有一位自称是程四小姐侍女的女子击鼓报案。”

        “阿顾的侍女?可有报上姓名?”辛琰急问。

        “她说她叫饮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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