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你要作践自己谁也拦不住”
现在的时间是放学后，那堵墙后是有人在走的，贸然翻过去会出事。更何况早上程叙的话她记了一整天。
“你的药在哪里？你今天吃药了吗？”余念一咬牙，狠下心，冰冷的语气让徐知墨难受。
听到吃药，徐知墨再也绷不住，他声嘶力竭地质问：“吃药吃药吃药，余念，你就这么在意我到底是不是正常人？我生病的第一天开始，就不是正常人了，你怎么要求我我都不是你想要正常人！”
余念不是这个意思，但她没想解释。或者说她就不是一个会解释的人。她选择沉默，无疑给了徐知墨答案。
“不想吃药是为什么？”最终余念率先败下阵来，她询问：“是这个药一旦停下来就会有副作用吗，你扛不住所以来找我。”
这段话把徐知墨说的心凉了一下，注意力都被吸引走了，脑袋的疼、耳边的吵闹和眼前光怪陆离的一切都不管了。
徐知墨摇着头说：“我没有…”
余念根本不想听徐知墨解释了，她目视前方，看着篮球场上挥洒汗水的同学，她躲在树后，冷漠地说：“我知道你擅自停药的事情了，别瞒了，也别骗了，没意思。”
徐知墨顿时心慌，他想要解释，这个时候嘴巴却笨了起来，说不到正点，而余念也没了心思听：“徐知墨，我讨厌别人骗我。你如果无法做到你答应我的，就不要夸下海口许下承诺。我重诺。”
说完余念就挂掉了电话，她关掉了手机，走到了学校后门，这里没有人来，故而安静有阴凉。
余念利落地翻墙出去，出来的时候，到的是一中的后门，她推开门，发出来刺耳的声音，门是锁着的，但是推开之后铁链被拉到极致，中间就空出了地方，她钻过去，衣服避无可避地蹭到了铁锈，余年不管。
进来之后她很快就找到了徐知墨今天早上发她的新班级的教学楼，信步上楼，在三楼的时候和一个女生擦肩而过，后者转头看了她一眼。
是一个熟悉的人。
余念没多管，她上楼来到徐知墨的教室，他在里面。现在教室也没有人在，只有徐知墨一个人缩在墙角，光影将他蜷缩的身子拉长，余念不发声音走进来，当她的影子和徐知墨的影子重叠的时候，她也被徐知墨抱住了。
颤抖的身体，苍白的脸色。
余念一只手安抚他，一只手抽出来去翻他的包，找到了他的药，对照医嘱她拿出相对应的量，在抻长手臂拿到了他的水壶。
“吃药。”
她的语气不带任何感情，徐知墨身体莫名抖了一下，抬起头，就着余念的手吃下了药，喝下了水，他还想再抱，余念却推开了他。
当看清余念的脸色的时候，心里咯噔一声，有种糟糕透顶的预感，接下来余念说的他都会是他不爱听的。
不得不说，徐知墨猜对了，余念拿着药，再没了往日的温柔，残忍的话从她是嘴里说出来，他的耳边一阵耳鸣。
“徐知墨，你要作践自己没人拦你，你骗我我也认，毕竟我对你百分之百的相信，现在不会了。”余念把药放到桌子上，冷漠地说出这段残忍的话，“我之后不会再来了，请你好好吃药，不要搞花头。就算你搞花头，我也不会再信了。”
徐知墨不想这样的，他怔怔地站在原地，耳边的耳鸣让他听不清余年在说什么，可是他会唇语。
读懂了余念说了什么，徐知墨绝望地拿手捂脸，他无力地说：“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想你能在我身边待着，对不起，对不起……”
余念看着徐知墨涣散的瞳孔，一直不断重复的道歉，她终是没忍下心。徐知墨现在这个人混乱了，清醒并不会记得刚才发生了什么。
余念看着他入魔一样的样子，脑袋里响起了程叙地话：“你感受不到知墨喜欢你吗？他很明显。”
“哈啊，”余念真的是败了，她上前一步拽住徐知墨的领子，趁着他混沌，和他额头抵额头，“快点好起来吧，我真的担心你。”
说完，余念抬起头，轻轻在徐知墨的鼻尖落下一吻，如羽毛拂过，没有任何痕迹留下。
徐知墨愣住了，他整个人脑袋都开始宕机，余念再把他脑袋拽下来一点，踮起脚再吻了一下，不过这次是在额头。
占人便宜结束，余念趁着他死机，快速的逃跑了。
天知道刚才这么做的时候她的心跳的有多快！也就是这么点触碰，余念就已经满足了。埋在心底，她可以守着这点触碰一辈子。
余念跑得快，没注意到前门呆住的女生，徐知墨混沌了好几分钟，才从失神的状态下恢复。
恢复的时候，脑袋里的记忆也在回笼，只有余念冰冷地一句“不会再来了”。
徐知墨难受，可又没办法，只好按时吃药。在放水杯和药的时候，他看见两张便利贴，是余念写下来特地贴着的。
只有她碰过，徐知墨才会重视起来。
小心翼翼地收好水杯和药，他好心情地哼着小曲儿离开了教室，去食堂吃晚饭。同样的，他没看到前门站着的杨暇。
杨暇想起刚才不小心碰到那一幕，她的心都开始绞痛。
既然都这么亲密了，他们应该在一起了吧？杨暇自嘲一笑，告诫自己别再越线了。
这天之后，杨暇却再没见到那天下午的女孩来过了。
一次小考结束后，老班给予了放松时间，她撞撞徐知墨，把人搞醒之后她问：“你女朋友怎么不来找你了？我看那天她穿的校服是隔壁学校的，一堵墙的距离，很近的。”
徐知墨原本是不耐烦的。这段时间杨暇好不容易消停了一会儿，现在怎么又来了。
压下自己的不爽，听完杨暇的话，他先是一愣，然后蹙眉回想当时的情景。因为发病了，故而他对于周遭细微的变化徐知墨其实并不注意的。尤其是校服这种细节上的。
这会儿听到旁观者的话，他才终于发觉这几次的不对劲。为什么余念总是很快的过来？除非，她在这里没有离开。但这不可能存在，就算余哥多么抽不开身，余念上学还是得去。
“谢了，回来请你喝奶茶。”徐知墨想通了一点，他趁着老班不注意，拿着手机离开了。
杨暇也没跟之前一样死缠烂打，只是目送着他离开了。徐知墨来到了和隔壁学校一墙之隔的地方，他发消息给余念。
自从上次之后，余念会偶尔回个消息。但总是冷冰冰，戳的他心窝子疼。
他没抱希望余念会回消息，果不其然，余念就是没回消息。
不过他耐心地等了一会儿，看见了一只手攀着墙，眼睛眯了眯，下一秒出现在眼前的，是程叙那张熟悉的脸。
程叙翻墙还没完全翻过来，就和徐知墨对视了，他庆幸啊，还好刚才在这里碰到了余念，自告奋勇的说要帮他送，不然现在余念直接露馅。
程叙突然卡在墙头，看着他的余念刚想说话，眼尖的程叙立马不动声色地拿走一只手，对着余念挥手示意他别说话。
“徐知墨，你怎么还娇气了呢？余念刚给我发消息要我给你买瓶水，说你没带水。你饭卡里的钱勒？都花完了？”程叙调侃他。
兄弟哪有隔夜仇，程叙从墙头跳下来，拍拍自己的屁股，当着徐知墨的面给余念回消息：水送到了，使命必达。
这不能打消徐知墨的疑心，他拿着水，跟程叙开始玩起了把戏，“我没去隔壁看过，既然你转过去，那你带我过去参观参观？”
说着徐知墨就要翻过去，程叙哪能让他如愿，赶紧给余念打电话，余念接电话了。
“喂，程叙。”
余念的声音成功牵制住了徐知墨，他翻墙的动作就停下来了。转身死死盯着程叙。
这是他这段时间第一次听到余念的声音，不由得想多贪一会儿，程叙求之不得。
此时的余念已经回到了自己教室楼层的厕所里，跟程叙打电话，“你水送到了看着徐知墨吃药。别信一个骗子自己说的乖乖吃药，指不定把药就停了，丢了。”
余念记仇的很，这点事情她一直记着，时不时拿出来说，然后警告徐知墨。
徐知墨为了能多听一会儿余念的声音，他立马回答：“我吃，我不丢了，也不停了。”
余念冷笑一声，“现在跟我讲？晚了。你现在在我这就是个骗子，没有任何可信度而言。”
徐知墨也是委屈，他拿起自己擅长的，对着余念就是一顿装可怜，“我知道错了，药也在认真吃了，已经吃完了一俩盒，我能拍给你看。”
说的真诚，余念不信。
“你把药拿走，给我拍俩空盒子不就等于你吃完了药了吗。”余念不上套路，也不信徐知墨真话，“徐知墨，我说了你在我这没任何信任度可言。”
徐知墨也不知道要怎么办了，他低头了，“那你要怎么样才能相信我真的在吃药？”
听着确实是无计可施了，余念也不继续阴阳怪气了，她几乎叹息地说：“本来也不用这样的，谁让你装可怜非得把自己作践呢？我还是那句话，你要作践自己谁也拦不住。”
徐知墨是真的知道错了，他听出来余念的动摇，立马顺着杆子往上爬，“念念你告诉我，上回你过来穿着隔壁的校服，那校服是你自己的还是程叙的？”
这句话里埋着坑呢。只要余念说是自己的，那完蛋了，徐知墨就知道余念转学过来了。如果是程叙的，那又是完蛋了，虽然死的不是余念，会是程叙。
余念没听出来，她没好气地说：“肯定是借过来的啊，不然我怎么进来？程叙又不和你同校了，我又进不去，只能借个校服从那边翻墙进去了。”
很好，又是不按套路出牌，这句话讲的，两个答案一个没中。不仅救了余念自己还救了程叙。
程叙原本提到嗓子眼的心顿时就放下来了，但他没表现出来。在徐知墨看过来的时候，对着他露出跟以往一样的笑容。
后面磨蹭了四五分钟，余念想挂掉电话了，程叙一开始无所谓，后来他扫了一眼时间，立马就紧张了。
徐知墨奇怪地问：“你怎么了？”
程叙火速挂电话，翻身坐上墙头，对着他挥手要拜拜，“我得回去了，不然我的心上人就得跑了！”
徐知墨被这大瓜砸的缓不过来神，脑袋里就浮现了徐知潇的身影，他刚想说什么，程叙已经跳下墙头跑开了。
这副火急火燎的样子还真的罕见，徐知墨耸了耸肩，转身回去了班级。
哎，无缘啊。
看样子徐知潇注定不会和程叙在一起，这也不能强求，反正…下一个更好。
回到教室，徐知墨拧开瓶盖才发觉这瓶水是被喝过的，他看着瓶口淡淡的口红印，觉得这色号有点熟悉。
他慢慢想着，脑袋灵光一闪，他拍了下脑袋，眼睛睁大了。
这个色号不是余念常用的那支口红的色号！徐知墨原本信任的种子被怀疑包裹着。
程叙不可能犯这个错误，而且在超市买的水不可能会被人喝过，而且也不能这么巧合。
徐知墨给余念发了消息：我怀疑程叙把他心上人喝过的水给我了。上面有口红印。
余念看到这条消息顿时一惊，把拿在手上的水拧了拧，发现有阻力，她立马哀嚎一声。
那一瓶她喝过的水其实就喝了一小口，水位线下去的不明显，所以在递水的时候她没注意，把自己喝过的给了徐知墨。
余念磨蹭着回复：我回头给他发个消息谴责一下他。效率快，但是出错很明显。
徐知墨打定主意不让余念逃，一定要逼她说实话：但是上面的口红色号是你用过的，这个色号还是挺少见的，其他人涂着都不好看。
显然余念不知道徐知墨连这么小的事情都能注意到，她只好自暴自弃地回复：我喝过的。我这几天哥哥在这，所以我也在这。但我不想见你，就让程叙把水给你，但是我也只喝了一小口，所以递水的时候就没注意看。
天衣无缝，徐知墨就算心中存疑，也没办法得到求证，刚想回复的时候，余念又发了一条：你把那瓶水丢了吧，重新去买一瓶。
这话说的，徐知墨怎么可能丢掉这瓶水，他表面上回复余念保证他会丢，其实在她看不见的情况下拧开喝了一大口。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这瓶水格外的有些甜。
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和徐知墨间接亲吻的余念还在守着自己之前那点触碰，奉为至宝。
“我想你了，念念。”
徐知墨发过去一条语音，余念点开清晰地听到这一句，脸立马就红了，在结束的时候，她还听到了许知墨吞咽的声音，顿时就更红了。
余念磕磕绊绊地回复：我、我知道了，记得吃药。
下午的一闹，两个人之间降至冰点的关系瞬间破冰并且升温，恢复到了之前的模式。
徐知墨看着桌上的那瓶水，眸子幽深，他吞了吞口水，眼底的阴郁浓烈的快要溢出。
他低头虔诚地亲吻手腕上的皮筋，轻轻地说：“念念，真的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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