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十八：

婚礼定在年初二，在本市最大的酒店丽晶举行，有媒体报料说，他订了3克拉的钻戒，他在紫御华庭的别墅已装修一新，全是按照新娘喜好而来，他对新娘的宠爱一看便知，甚至还有媒体说，江总早已定下了去度蜜月的机票，至于蜜月目的地，则暂时保密。

        这些天，小绪生活中唯一做的事，除了坐电脑前查看有关于他的资料就是打开电视去搜索有关于他的。

        这都不应该，他早已不是她生活的重心，怎么她又会重蹈覆辙？就如刚离开他那会，只要不工作，只要脑袋稍微空闲下来，她就会去想关于他的事，就不断上网或者电视或者杂志，任何一个他的报导她都没有拉下过，大街小巷全都在搜索关于他的事，直到，有了小瑾瑜后，她的生活寄托才从他转至小人儿身上，但还是会关注他，却已然不似之前那么疯狂。

        可是现在，他也不跟她抢瑾瑜了，她完全可以带着小人儿一走了之的，小人儿现在喊着爷爷奶奶爸爸，过段时间或许就会忘了，她怎么就变成满脑子是他了？

        他说过的话，成天成天都萦绕在脑海中，他的身影更甚。

        她都觉得自己可以去看心理医生了，为了想一个人而想到崩溃，会不会被医生笑话？难道，这就是他们所说的，害了相思病？

        庄秋语这些天也没多大的动静，或许是因为看到小瑾瑜回来了，她也没再提起打官司的事，也或许是正在等着对方的行动而已。

        斐冷羿倒是来过两次，陪着瑾瑜玩了会，看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也没和她多说几句话。

        她家最常见的客人倒是非洛焕莫属了，隔个两三天他就会出现一次，常会带着不同的惊喜，直让瑾瑜开心得盼他的次数都盼得比爸爸他们多了。

        瑾瑜这几天挂在嘴边的话不是爸爸爷爷奶奶，而是“洛焕叔叔怎么还没来？”别说小绪，就连小羽都听得不耐烦了。

        “你个小白眼儿狼，舅舅对你不好么？现在都不要舅舅只要叔叔了？”小羽一把抱起小人儿，挠着他胳肢窝，小人儿笑得前俯后仰。

        “不是……不是，哈哈哈舅舅饶命，妈咪啊……”

        笑到最后实在不行只得转而找妈咪，然后一挣脱就朝着小绪怀里扑去，脸埋在她胸前一手还背指着身后的小羽，“妈咪，舅舅欺负我……”

        “谁欺负你？谁敢欺负你？你不欺负我就不错了……”小羽哼哼两声，不理会这告密的小人儿。

        “就是你欺负我了……”小人儿抬起头来，鼻子皱皱，奶声奶气指责，忽闻门铃声响起，两个大人还没反应过来，他早已从小绪怀里奔开去，“一定是洛焕叔叔来了。”

        他奔到门边，反敲了一下门，开口问：“是谁呀？”

        却谁知，门外传来了庄秋语的声音：“姨奶奶。”

        小人儿和小绪小羽的反应是如出一辙的，顿时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还转头望了身后的两人一眼，才轻轻开了门。

        “怎么这么慢？”庄秋语佯装生怕，瞪了小人儿一眼，小人儿笑得眯眯的。

        “姨奶奶，我都好久没见到你了。”

        庄秋语蹲下：“是啊，想姨奶奶了不？”

        瑾瑜点了点头，很是庄重地嗯了声。

        “阿姨……”小绪和小羽忙都叫了声。

        “吃过饭了吗？”庄秋语起身朝客厅而去。

        “是的吃过了，您呢？吃了吗？”小羽忙问道。

        庄秋语只是点点头，坐于沙发内：“小绪啊，有什么打算没？”她望向小绪，开门见山道。

        “打算？如果……真要打官司的话，那也只能上法庭了……”小羽泡茶出来时，刚好听到小绪这一句话。

        “姐，姐夫不是说了，他不会再抢小瑜了吗？”小羽忙说道。

        小绪没说话，只是坐在一边，望着庄秋语面前的透明茶杯内的水，从无色到淡黄再到淡绿，根根立起的茶叶也一片片掉下来，像是从海面深深沉入海底一样。

        “小羽，你去陪瑾瑜上书房玩会……”庄秋语突然对着小羽道，小羽怔了下，随即明白过来，带着小瑾瑜上了书房。

        庄秋语喝了口茶，过了良久才缓缓开口道：“小绪，有没有怪过阿姨当初让你离开？”

        小绪没想到庄秋语会问这样的话，她抬眼望向她：“我知道阿姨是为了我好……”她几乎没有任何迟疑说了这样的话。

        庄秋语听了，倏地笑开：“难道你就没有后悔过吗？”

        后悔？或许是有过吧？但那又能怎样？至少这三年，瑾瑜是在她身边的，至少这三年，江洛炜过得很安稳，至少这三年，庄秋语也实现了她的承诺，至少这三年，洛焕也挺舒心。

        “谁都无法猜测到结果会怎样，如果当初我没有答应你，或许我会比现在过得更好，也或许……真的连小瑾瑜都失去了，但那是我的选择，我不会后悔。”小绪轻轻地却坚定不移说道。

        庄秋语转头望她，脸上依然有淡淡的笑，伸手，覆住小绪放在一边的手：“如果说，当初阿姨劝你时是真有那么一份私心存在的话，那么现在，阿姨也只想你能过得幸福……小绪，如果有机会能为自己争取幸福的话，那么答应阿姨，不要放弃好吗？”

        小绪不太懂得她话中的意思，但也仍然点了点头。

        洛焕来的时候，她还坐在沙发中，抱着枕头看着电视，却满脑子都是庄秋语的话。

        “如果有机会能为自己争取幸福……”这是什么意思？她怎么争取？有什么机会？

        庄秋语只坐了一会儿就走了，小羽则在庄秋语走后带着小羽去了公园玩，小绪不想走动，只能窝在家里。

        “咦，小家伙不在？”洛焕才进门就问道，要不然，来替他开门的准是那个小人影。

        “哦，和小羽出去玩了……”

        “那你怎么不出去？”洛焕大剌剌进来窝入沙发里，伸手去拿面前的水果时看到茶几上的茶杯，手顿了下，“刚才来客人了？”

        “好久了……”小绪起身收拾掉杯子，进了厨房泡了另一杯茶出来。

        “唉我说，颜小猪，你能不能别这么无精打采的？以前那个你上哪去了？”

        “睡着了吧……”小绪将他的茶放在他面前，淡淡应了声。

        洛焕却是伸手给了她一记爆栗：“现在醒了么？”

        小绪揉着头瞪了他眼，他能不能别这么暴力？

        “行了行了别瞪我，我有话跟你说……”他突然间又一本正经起来，人也坐直了，倒是弄得小绪也不得不坐直了身子。

        只不过，过了良久，也没听到他开口说一句，果盘里大半盆水果都没了，他还是没有开口的打算。

        “喂，江洛焕，你想说什么？”

        “老大要结婚了。”他却又突然间来了这么一句。

        “这报导铺天盖地的，我哪里会不知？”

        “你知道？你知道你就打算静坐在这里没有任何的行动？”洛焕似乎有点生气，不可思议瞪着她。

        “行动？我要怎么做？我难道跑过去跟他说，请你不要娶别的女人？还是跟他说这辈子都不要结婚？”小绪的声音不禁也响了起来，“洛焕，你又不是不明白，我和他之间的问题……不是两个人，而是两个家庭……或者是，好多个家庭……”

        洛焕没说话，只是又开始吃起水果来，坐在那里，闷头吃着，终于将一盘水果吃完时，他才开口。

        “小绪，你为什么老是要想这么多的问题？在我看来，不管是结婚，还是幸福，还是感情，都只是两个人的问题，你管别人怎么说怎么看……”

        “洛焕……”小绪打断他，“你错了，我可以不管我自己，他也可以不管他，但是，我能不管瑾瑜吗？我不想他以后的生活充满着压力与指责，我不想让他过得如此辛苦……”

        “难道你一个人带着他，他就不会有压力和指责吗？当他想爸爸问你爸爸在哪里时，你怎么回答他？当别人都骂他是没有爸爸的孩子时，你怎么回答他？”

        小绪一时间呆在那里，是的，她确实都没有想过这些问题。

        “好，即使你可以为了他而嫁给另一个人，那么你能保证那个人会像他的亲生爸爸一样对他好么？你又能保证你嫁给那个人之后，不会给那个人生个孩子么？好吧，即使你说通了那个人不生，即使那个人对瑾瑜也像对亲生孩子一样好，那么，你是否又能保证他的家庭和他一样接受瑾瑜的存在？”

        小绪直被他说得一愣一愣，是啊，她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些问题，她只知道把瑾瑜绑在身边，在她的身边就好，可是她一直没有考虑到将来该要面对的问题。

        “再如果，你可以为了瑾瑜放弃了他的抚养权，你别急，我只是说如果，我打比方给你听OK？”小绪一听到洛焕说的放弃抚养权，一下着急起来，洛焕显然很明白她的心思，忙安抚道，“我们只是打个比方，你可以为了瑾瑜把他给了老大抚养，那么，你真的放心老大将来娶的女人会对瑾瑜好？即使她真的对瑾瑜像亲生一样，那么你又能保证她和老大将来不会有自己的孩子？如果有了孩子呢？到时两个孩子吵架了呢？”

        “那你和洛炜，不也一样长大吗？”小绪不禁脱口而出。

        “所以我更明白，像我这样的孩子的感受！”洛焕却紧接着她的话道，“小绪，听我说……”他双手扶住她的两臂，表情从没有的认真，“为了自己，好好活一次，你看，你在洛炜之前，是为了奶奶和小羽活，之后，又是为洛炜而活，而现在，是为了瑾瑜而活，你从来就没有为了自己考虑过……”

        “我相信，你应该很明白老大的心理，他这么多年，只为了等你一个人……”

        “他不是不愿意等了吗？”小绪垂下眼去，弱弱说了句。

        “那你还想让他等你到什么时候？等到白发苍苍吗？小绪，老大是真的爱你，如果你错过了，这辈子都会后悔的！”

        “我已经错过了……”

        “不，只要他还没有结婚，那就不会错过！”

        “洛焕，你明明知道，他什么都安排好了，再过几天，他们就结婚了，我还能怎么争取？我不想那么私心的为了自己，而伤了另一个女人的心，将心比心……”

        “颜小绪！你还是不明白！你能不能不要老是想着别人？你看，你现在又为了另一个女人而活了，你为什么就不能这么想，你是在解救那个女人？老大并不爱那个女人，如果他们结婚了，那个女人以后只有伤心！”

        “小绪，来，给老大打个电话！”江洛焕一下子拿过电话，递到她面前。

        小绪直觉摇头，看到电话一个劲向后退，好像这是什么怪物似的。

        “小绪……”

        “洛焕你不要再说了，你让我静一静，你别说了！”小绪捂住耳朵，不想再听下去，整个脑袋嗡嗡直响，似乎快要爆炸了。

        “好好好，我不说，总之，你好好想想，为了自己，为了瑾瑜！”洛焕轻声道，伸手将她圈在怀里，轻轻拍着她，尔后，微微松开，“我先走了，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的是不是？我认识的颜小猪，明朗活泼乐观，什么事都是勇往直前的，也没有什么困难可以打倒的！加油，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她从来没有想过如洛焕这种大条的人，也会说出这么感动人的话，鼻子一酸，眼泪就此掉了下来。

        “谢谢你，洛焕！”

        江洛焕笑着替她擦去泪水：“傻瓜……我走了……”他起身，朝门口而去。

        “洛焕，你认她了吗？”小绪突然叫住。

        洛焕顿住身体，并没有转身，过了良久，才轻声开口道：“我……还没有做好思想准备……”

        “你会认她吗？”小绪又问了句。

        “不知道……”他换鞋，然后开门出去。

        小绪一直望着他出去的身影，其实，劝起别人来都要容易，自己做起来，又何尝那么简单？

        打电话？打电话要说什么？小绪望着面前的电话机发呆，或许现在，他正和自己的准新娘在一起，正在讨论着婚礼的一些事宜，那么，她要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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