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献舞
他一袭雪白红纹羽衣华服，奢贵精致无比，丝绸般的墨发长及膝盖，一双淡紫色眼瞳仿佛盛满星辰般，耀眼又神秘，却总半睁半阖透着一丝慵懒。而那无双容色，只一眼便摄魂夺魄，令人窒息，更令人不敢亵渎。
此等尊贵威仪，睥睨妖界。
众妖忙屈身行礼，恭迎陛下。
妖皇旋身坐于金漆雕龙宝座上，一手支在金座扶手上，撑着脸，声音华丽低哑，带着一丝漫不经心，道：“开始吧。”
于是，献礼正式开始，众位权贵家族，世家长老纷纷上前，什么可装下一海之水的椰木壶雕，可编织梦境的梦胥兽，可纺织绫罗锦缎的云彩，落地可化为妖、歌喉动听宛如天籁的十二俐珠……千奇百怪，无所不有，令人大开眼界。
未卿、百里奚也代表了各自一族献礼贺寿，而凤羽作为妖皇的外甥，自然是压轴，等众妖献完，终于，轮到他们了。
起调一声婉转笛音，朝央踏着音律，一袭绯红舞衣，面覆薄纱，执伞从天而降。
金座上，百无聊赖几乎快要睡过去的妖皇瞬间一震，猛地站起了身子，眼睛直直盯着那道火红的身影。
几个动作后，众妖有识得此舞者顷刻惊叫四起，议论纷纷，
“啊！这是……”
“比翼双飞！是比翼双飞舞！！”
“是万年前惊艳三界的那支舞？”
“没错！狐后当年何等绝世风姿，老夫曾有幸一睹，没想到今日，还能看到此舞再现于世……”
朝央玉臂轻展，如燕似蝶在风中轻盈起舞，腰肢腾挪移转，步步生莲，一柄红伞随着她的舞姿旋转挥扬，绝美似梦，令人如痴如醉。
突然漫天花瓣落下，飘飘洒洒，凤羽在花雨中倏地刺剑而出，青丝飘逸，玉袖生风，两人红黑交缠，花伞长剑，配合默契。
约莫一刻钟后，花雨将尽，最后一声琴音戛然而止，朝央的面纱被凤羽用剑轻轻挑开，朝央红伞微斜，两人相视一笑。
一曲舞毕，殿内鸦雀无声，一时之间落针可闻。
半晌，百里奚带头，率先鼓起掌，其余众妖随之回神，刹那间掌声如雷鸣，响彻大殿。
上首的妖皇仍是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朝央，一双紫瞳幽光凛凛。
“凤羽。”他一开口，众妖便噤声，大殿瞬时安静下来，“你是上哪儿找来这般好的舞姬？”
凤羽见妖皇面带愉悦，便打趣般笑道：“舅舅，不是我找的，她自己掉下来的。”
“是么。”妖皇唇角微勾了勾，没有多问，只是道，“不错，朕宣布，此次献礼，最佳者凤羽和这位……”
“朝央，她叫朝央！”凤羽道。
妖皇眸光微闪，接着道：“和这位朝央姑娘。凤羽，你可有什么心愿，朕记得你一直想要朕那匹赤焰神马，不如借此机会，与了你罢。”
凤羽微微睁大眼，没料到妖皇居然愿意把珍藏的神马予他，不由有些意动，朝央突然在他身后戳了戳，无声地提醒他。
凤羽一僵，总算没忘了自己的承诺，他一副忍痛割肉的表情，道：“舅舅，这次献舞，朝央出力更多，我想把机会让给她。”
“哦？”妖皇神色略有诧异，也没多计较，看向朝央，“你有什么愿望？”
朝央行了一礼，道：“陛下，朝央早闻您赫赫威名，心生仰慕，只想献以安神灵露，聊表崇拜敬仰之意，不敢有别的奢求。”
崇拜个鬼，除了那张脸能看，这位妖界之主私德简直败坏，能那般迫害自己小外甥的，天上地下只他一人了吧，哼。
妖皇沉吟许久，看着朝央，目光幽邃没有说话。
朝央被她看得心虚，手心沁出了薄汗，暗想这位妖皇是不是看出她心不诚，想问她罪？胡思乱想之际，妖皇终于开口，“允。”
朝央略松口气，眼神示意隐在暗处的阿魇上前奉礼，阿魇端着漆木托盘，上置一玉壶，他双手紧张地捏紧了托盘，深吸一口气，慢吞吞走上前来。
因为朝央担心以她低微灵力，若是施法让阿魇变幻，恐怕会被妖皇一眼看出，因此，只是让他戴了一张银白面具，着一袭和其他妖侍无二的常服，而殿中大多低阶妖侍覆了面具，他也并不显得突兀。
再者，阿魇只需要把灵露呈给妖皇的近侍，不会和他近距离接触，而这位妖皇陛下料想就没好好看过自己这个小外甥，很大可能是认不出来的。
朝央想着，如此，既可以让阿魇见到许久不曾见到的舅舅和哥哥，亲手奉上自己辛苦炼制的灵露，妖皇也不会因为看到厌恶的小外甥而大发雷霆，处置阿魇。
所以，应该是万无一失吧……应该。
正当她以为事情差不多搞定之时，‘刺啦’一声玉壶瓷器摔在地上，碎裂成一片片，而后妖皇暴怒的声音在大殿响起，“小孽种！你好大的胆子！”
随着妖皇这一句怒喝，大殿内顿时轰然炸开，惊叫呼喊声此起彼伏，“天哪！！”“那个小畜生，怎么又跑出来了？”“快抓住他！”
朝央一惊猛然抬头，只见妖皇一手掐住阿魇的脖子，高高举起，眼神阴沉而残暴，他盯着手中痛吟出声的少年，微眯眼，面具乍然呲呲裂开，露出阿魇精致病气的脸。
“还想藏？你身上那邪恶的气息，怎么藏也藏不住。”妖皇声音低低的，却蕴含着森森冷意，他看着少年因为呼吸困难而些微扭曲的脸，冷哼一声，当目光触及他纯澈干净的眼睛时，面色骤然一变，
他蓦地一把甩开阿魇，手中一根长鞭幻化而出，‘啪’地一下毫不留情打在了少年身上，“朕是不是说过，不准再出现在朕面前！”
阿魇痛叫一声，随即双手护头，快速而熟练地做出防御姿态，显然是挨惯了打的。
妖皇又狠狠挥下几鞭，顷刻就把少年衣裳划破，露出苍白的皮肤，上面几道红色鞭痕很是刺眼。
朝央终于回神，飞快跑向阿魇，赶在妖皇下一鞭落下之前抱紧护住了他，道：“陛下！这孩子是我带来的，有什么惩罚冲我来吧！”
那一鞭刺破空气疾风般掠来，就要落在朝央身上，妖皇眼眸微睁，想要收手已经来不及，于是右手倏地燃起一股火焰，转眼间，鞭子在空中被烧为灰烬。
“陛下！陛下，不关这位姐姐的事情，是我自己混进来的！要怪我就怪我吧！”阿魇急忙道，生怕因为自己连累了朝央。
朝央看着怀里少年的伤痕，冷冷一笑，“不，这件事明显是我所为，英明神武的妖皇陛下应该不至于为难一个孩子吧？”
“姐姐！明明是我……”
“住口！”凤羽冷喝，下令道，“把他们关入枫院，设下结界，任何人不得踏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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