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那张照片

周末一大早，季然就坐上回家的高铁，她没有提前通知她爸妈，就直接坐车回了家。

        回到家里的时候，屋子里空无一人，四处都落了厚厚灰尘，大概很久都没有人进来了。

        母亲现在住的地方离得不远，步行过去也不过十分钟时间；父亲的地方也不过二三十分钟车程。母亲住在她现男友的家中，父亲原本住在他单位的单身宿舍里，后来认识了新女友，便搬到宿舍对面的二室一厅公寓里。

        母亲的男友，季然已经见过，母亲好似很希望她能接受那个男人，所以很着急把自己男友介绍给她。季然只见过那个男人一面，她其实并不很想认识那个男人，她不过是为了叫她母亲开心一点，才没有拒绝见面。对于那个男人，她谈不上喜欢或者不喜欢，她只希望母亲和他能好好相处，她只希望他们是真心相爱，她只希望母亲觉得快乐、幸福。

        季然还没有见过父亲的女友，父亲交女友还是上个月的事情，那时父亲给她打电话，提到他搬家的事情，也顺带提及了他的女友。

        父亲倒也还没有提到要她们见面，大概还是因为相处时间不长的缘故。

        季然对于父母的新恋情并无介意，她只不过希望他们开心就好。

        她打湿毛巾，把家中桌面都擦了一遍，地板也重新拖干净。趁着打扫的时候，她顺带翻箱倒柜，她并没有找到那张照片。她实在想不起来，她把照片装进什么地方。

        到家的时候是中午，收拾完屋子外面的天色都暗下来。她从早上到现在才只吃过一顿饭，这时的她肚子早已空空。

        她想了想，还是打电话给母亲。

        “妈。”她听见电话里有麻将声。那是她母亲爱好。

        “然然，”母亲接了电话，仍旧一边打麻将，“碰。”

        “妈，我回家了。”

        “你回家了？你现在在家里？吃饭了吗？等等我们一起吃饭，你现在出来，我这边马上就结束了。我们待会在步行街路口碰面，怎么样？”

        “好。”

        她挂了电话，冲了个澡，换了身衣服便打车出门。

        母亲已经等在路口，她远远就看见。

        “师傅，我在这里下。”她说。

        司机停下来，她付了车费，往母亲身边走去。

        这种感觉很奇怪，在外面的时候她并没有很想回家，可以回来，就不想离开。她对母亲也是，在外面的时候她并不想念母亲，但是一见到母亲，她就想要拥抱母亲。

        她从母亲后面轻轻走上去，母亲仍旧没有看到她。

        她挽住母亲胳膊。

        母亲被吓了一跳，“你这丫头！”

        她笑，母亲也笑。

        “想吃什么？回来怎么不提前说？”母亲帮她捋着头发。

        “嗯——”她想一想，“去吃酸辣粉。”

        她其实并不很能吃辣，但是她很喜欢酸辣粉的味道，前提辣度比较低。母亲也喜欢酸辣粉，母亲比她能吃些辣。她随她父亲，两人都不怎么爱吃辣。

        她们去到常去的那家店，各自一份酸辣粉。酸辣粉辣的她们几乎流鼻涕，却都觉得开心。

        同母亲吃完饭，她们又在步行街随便逛了逛。

        晚上回家，她又拨电话给父亲。她向来保持公平，如果联系母亲，就一定也会联系父亲。

        父亲也意外，跟母亲说一样的话：“回家怎么没有提前说？”

        她一样没有解释。她同父亲约好第二天中午一起吃饭，然后父亲会送她到火车站，下午她便该回去工作的城市了。

        挂了电话，她又开始四处找那张小学一年级的照片，她此趟回家的重要目的，便是那张照片。

        她房间的衣橱里除了装了她的衣服，也装了很多回忆——朋友之间的信件、初恋男友送她的99颗小星星、她收到的第一封情书、同学录……

        她想到她曾经收到过的相册，也许她把所有照片都装进那个相册里。只是，那个相册她放到什么地方了？书架上？

        也许夹在书里面？她有把东西夹在书里的习惯，因为那地方对她来说是最安全地方，因为她父母从来不会碰她的书。

        她翻遍了每一本书，几乎就要放弃。

        突然，她就想到了她把那张照片放在什么地方。文件夹、透明插页，她记起来。她曾经整理过这些东西，都重新归类过。

        文件夹就在衣橱最上层的隔板上，她的回忆都存放在那个地方，其实她刚才已经碰到过那个文件夹，以为里面只是一些无聊的资料。

        电子钟告诉她现在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她的睡眠时间一般是从十点半开始。

        她站在椅子上，取下那个文件夹，她缓慢打开，一页一页翻着。

        也许她应该从后往前翻找，这样她会一眼就发现那张照片。

        她有多久没有翻开过这个文件夹？几年？十几年？她什么时候搬到这个房子里来？刚上高中的那年。上次翻开这个文件夹那就至少是九年前的事情了。

        她关注了徐佳明所在消防队的微博账号，那是在那次采访的视频中知道的事。她希冀还能在微博上看到徐佳明身影，还有，要是能知道他的微博账号或者其他联系方式，那则更好了。

        照片已经褪色、微微泛白，但是照片上的人脸依旧清晰可见。

        她拿出手机里徐佳明现在的照片——当然，她从视频上截图来的——与手上的这张童年照对比，她说不清，是不是同一个人。似有几分相像，尤其是那双眼睛，其余地方，她说不准，不确定。

        她用手机拍下那张童年的合影。她自己也变了不少，原来她小时侯是长的那个样子，好像跟现在的她完全是两个人。没有变的，大概就剩下她笑起来的那个酒窝。

        她把照片夹到书本里，然后一并放到她今天背回来的那个包里。

        她不经意扫到钟表上的时间——23：55。她该睡觉了，很晚了。

        明明平时睡得那么早的她，这天晚上在床上翻来覆去一点睡意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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