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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5、你希望我怎样?


不多时,他的手摸索到她无名指上的戒指。

        他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道:收好,不要再随便丢了。

        阮舒勾住他的手指:你原本打算把它藏到什么时候?

        以后求婚的时候。傅令元注视她。

        阮舒安静住,未接腔。

        傅令元也并没有要她接腔的意思,伸手将她圈在他脖子上的手臂拿下来,塞回进被子里:继续休息吧。

        你呢?阮舒还不清楚他今次前来江城的后续打算。

        傅令元反问:你希望我怎样?

        阮舒其实在掂量一件事:你对闻野他们的了解,在闻野面前曝光多少了?稳得住孟欢么?会不会向6家告密你现在的具体行踪?

        傅令元并没在怕:不是说过?孟欢有她自己的私心。她的身份背景握在我们手中同样是个把柄。

        未多言,点到为止,他掖了掖她的被子:我自己会处理好。你不用考虑这些。还是你认为我无能?

        阮舒不说话了。

        傅令元却是挑眉:就这样?

        阮舒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目露困惑。

        傅令元捏了一下她的脸:舅舅这次给的假期,我还没用完。你希望我怎样?

        阮舒知道他想听到她说什么,并不想遂他的愿,半是调侃半是好奇:你不管小雅了?

        煞风景。傅令元的手指重重一弹她的额头。

        疼。阮舒眉心直蹙。

        别岔开话题。傅令元捏住她的下巴,再问一次,你希望我怎样?嗯?

        他的眼睛里照出一个小小的她的影子。阮舒盯着,从被子里的手探出一截手,手指去勾他按在床上的手指。

        隔两秒,她曼声:陪在我身边。一起过年。

        傅令元勾起一边的唇角,嘚瑟得不行:我去调整我的档期。

        阮舒:翻白眼。

        无论闻野还是吕品,手机皆为关机状态。

        且卧佛寺方面也未主动联系过他。

        庄爻先驱车前往庄以柔的家。

        有几个庄家的族亲在。

        因为听说驼背老人在这次平房的爆炸事件中被炸得尸骨无存,仅剩一只驻着拐杖的手掌——正是通过这支拐杖判断出来他的死亡的。

        庄家的族亲是来帮忙给驼背老人办丧事的。

        而现在,大家找不到驼背老人唯一的亲人庄以柔。

        驼背老人的家住得比较偏,平日里除了族里有大事需要他出面,很少有人会来打扰他们祖孙俩的生活,以致于大家才现庄以柔的失踪,且谁也不知庄以柔的具体去向。

        警方已经介入帮忙找人。

        庄爻没有多加停留,离开庄以柔的家附近,转而前往梁道森的家。

        此前警察曾在梁道森的家外长期蹲守,这件事庄爻是知道的。

        不确定如今警察是否还没放弃。

        从外面来看,梁道森的家和以往一样,一如既往黑灯瞎火,给外人的感觉是长期无人居住。

        庄爻从那条隐匿的入口进入房子里。

        派来这里负责有守卫的荣一抽调的两名陈家下属。

        他自己的两名手下向他问好,庄爻询了他们,说是都没看到闻野或者吕品回来过。

        听闻动静的唐显扬从房间里出来,打招呼:林璞,这么晚?

        显扬哥。林璞笑笑,反问,你怎么也这个点了还没有睡觉?

        唐显扬显得颇为不安和焦虑:我住在这里,任何对外通讯设备都没有,不知道外界的任何信息,两三天了,现在具体是什么情况?我很想念毛豆。如果隋欣她执迷不悟,你们告诉我,我会再全力帮你们劝服她。

        林璞安抚:显扬哥你可以安心,等我姐联系你,最快应该明天你就可以和隋欣毛豆一家团圆了。

        最快明天?唐显扬立时喜上眉梢。嘴唇动了动,他其实很想再问问具体生了什么事。

        不过林璞率先往二楼的方向指了指:我上去办点事儿,不打扰显扬哥了,显扬哥早点休息吧。

        好,你去忙吧。唐显扬点头。

        庄爻直上二楼。

        二楼那扇电梯样式的门的密码没有修改,他得以顺利入内。

        但里面的灯并没有开。

        庄爻从客厅穿行,走去闻野的房间。

        空无一人。

        他又找去吕品的房间。

        也是一样。

        最后他将目标瞄准了上下楼层夹层里的杂物间。

        进去杂物间的机关他自然是知道在哪里的。

        长期的不通气,导致里面的陈年灰尘积压出来的沉闷气味儿非常重。

        庄爻在黑暗中按上墙面的开关,打开了灯。

        虽然回来江城之后,他住在这里的次数也不少,也知道这里有个堆放旧物的杂物间,但还是第一回亲自进来。

        灯亮起来后,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摆放在架子上的那些木头雕制而成的各类成品。

        绝大部分是闻野的作品,一小部分是他的作品,也有他们二人早期合作完成的。随着手艺的精进,作品也从粗糙到逐步精致。

        这是他们除却受训课程以外的其中一个兴趣爱好。

        那时也不是一天到晚都在接受培训,而每天都有分配给三人各自需要完成的课程内容。安排得自然是满满的,但如果能提前做完,剩余的时间便自由了,可自行分配。

        而闻野总是完成得最快的那一位,完成后,他也不会走远,就在一旁玩木雕,构画他自己的军事武器模型的天堂。

        庄爻掠过几个印象最深刻的,甚至能够记起当时性格还没有长成如此令人讨厌的闻野给他做介绍,介绍那些武器的详情。

        眸光一转,再转向其他物品,满载的全是他们小时候的回忆。

        倒不曾问过闻野,他是什么时候把这些东西从他们以前受训的地方搬来这里的。

        但以他对闻野的了解,多少能够揣度到闻野这么做的原因:记住小时候的那段时光

        站定到纸箱子前,庄爻弯腰拿起最上面的那只小女孩的娃娃,看到了压在娃娃下面的那张照片。

        庄爻滞一瞬,转而伸手拿起相框。

        视线徘徊上三张稚嫩的面容上,他心中复杂难明。

        翌日中午。

        褚翘赶着医生给的截止时间回到医院。

        一打开病房,看到马以坐在里面的沙上安静地,她吓了一跳,以为自己走错病房,又退出去查看病房号码。

        待确认无误,她才重新走进来,向他打招呼:马医生,中午好啊,午饭吃过了?散步到我这边?

        马以已经放下书,抬着头注视她。

        镜片后,他的眼神晦暗不明。

        不明白他这是怎么了。褚翘心中颇有些忐忑,忐忑地步入病房内:怎么了马医生?

        马以从沙里站起,问:褚警官上午去警局了?

        嗯。褚翘点点头。

        褚警官知道自己身上有伤?马以又问。

        嗯。褚翘又点头。

        马以再问:在进入下一阶段的关系之前,我依旧是你的男朋友,对吗?

        这种话之于褚翘而言完全就是敏感的,她差点呛了口水。然后在他的盯注下再次点头:嗯

        那身为女朋友,出门前是不是有必要稍微向男朋友交待你的行程和去向?马以最后问。

        褚翘:

        虽然他的表情看上去无异,语气也一如既往的平平无波,但她感觉出来了,他应该是生气了

        专家生气了?好神奇褚翘眨巴眨巴眼睛,她原本以为专家不是个轻易有世俗人类情绪的生物欸

        一边目光饱含新奇地打量他,她一边不好意思致意:抱歉,早上在给一个重要的证人录口供,我就回了一趟局里。

        联系他的头两句问话,她马上又补充:我征询过医生的意见~医生同意给我放半天假,我才离开病房的~

        走得比较匆忙,没想到马医生会再来找我,所以忘记和你打声招呼了。下次一定会支会一声马医生你的。

        马以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褚警官的意思是,接下来你养伤的时间里,还会回警局去办案?

        她其实想和医生商量今晚就出院的不过褚翘没吭声——面对专家,她总是不受控制地犯怂泪崩,总是振起不了雄风

        腹诽归腹诽,讲话她还是好好讲的:也不一定。他们在处理我还是很放心的,我其实主要就是了解一下进展。这个最重要的证人做完笔录,我也没太多可cayi心了。

        马以沉默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这气氛令褚翘心里直打鼓。

        两秒钟后,马以重新开口了,却是问:褚警官考虑得怎样了?

        还能考虑什么?自然是指两人接下来的关系褚翘整副心神骤然拎起——能怎么考虑这种问题他应该自己去决定才对,反倒来问她?

        她当然很想尽快进入下一个阶段,可如果她这么轻易就同意了,岂不表现得她过于恨嫁?过于急迫倒贴?不行不行的!

        而且

        褚翘有点闷。

        不论订婚或者结婚,都等同于他在向她求婚。如此重要的事情,明明都应该是作为男方的他特意准备一个仪式的,哪有人像他这样,在生活的平常对话中以一种建议的局势提出来,给她自行选择

        她太久不做回应。马以自行揣测着说:如果褚警官还没有考虑清楚,没关系,我不急,暂时保持目前的男女朋友关系,等褚警官什么时候有进一步的想法了,随时告诉我,都可以。

        褚翘:

        我不急

        随时告诉我

        这两个关键词

        还是和刚刚她想的一样,需要她着急,需要她主动

        啊喂

        她需要的不是他尊重她的个人意愿啊

        她需要的是他出其不意地突然拿个戒指跪到她面前,说她如果不答应,他就永远不起来,撑足她的面子,然后她假装勉为其难地由他戴上戒指啊

        褚翘默了默,没有对此做出回应,只是稀疏平常道:马医生自便,我有点事儿,去找一下小阮子。

        说着她便转身又往外走。

        马以注视着她的背影,顿了顿,跟上去:你现在是伤患。

        啊?嗯,我知道。褚翘笑笑,其实这种伤对我来讲还好。我注意点就好,不影响我走路的,更不用老卧床的。卧床还得趴着。更不舒服。

        马以又道:你的‘有点事儿’,是和案情相关的公事?

        褚翘担心他阻拦,忙道:主要是她之前作为人质被挟持,也受了伤,如今被解决,我总得去探望她。

        马以扶了扶眼镜脚:一起。我也还没探视过她的伤情。

        褚翘看他一眼,应得平淡:喔,好。

        马以瞍她,刚记起似的,又问:先去吃午饭。

        马医生去吧,褚翘没什么胃口,扯谎,我刚好在警察局吃过了。

        马以便也摇头:先去探望她。

        病房里,阮舒感觉又回到了彼时她肩膀受枪伤住在荣城的医院里,傅令元成为二十四小时不离她的贴身陪护。

        仿若中间与庄荒年斗智斗勇的几天被剪切掉了,将荣城医院里的日子和江城医院里的日子毫无缝隙地连接在一起。

        褚翘和马以来的时候,阮舒正在傅令元的伺候下饭来张口。

        被褚翘瞧个正着,倒还好些,毕竟阮舒和傅令元不是头一回当着褚翘的面腻歪了,连在运动馆里都险些少儿不宜。

        万万没想到马以也会来。毕竟上次在荣城她受枪伤时,他联系她和来医院的目的只是为了褚翘。她甚至以为,恐怕只有她葬礼的时候,马以才会出现。

        但他和褚翘一起出现,又完全可以理解。

        阮舒没再好意思,推开了傅令元要继续喂她喝粥的调羹。

        实际上马以的冰山脸并未因他们二人的亲昵而又任何的波动。

        褚翘的性子依旧,自然少不得调侃:啧啧,傅三,你比二十四孝老公还要二十四孝吧?

        傅令元丁点儿不介怀这样的称呼,甚至有可能他还以这样的称呼为荣。

        嘚瑟是一回事儿,他脸上摆的表情,是对褚翘和马以的不欢迎,并且直接问:两位有何贵干?

        褚翘哼哼:这是小阮子的病房,我是来找小阮子的,你不用自己给自己找存在感。

        傅令元冷笑:看来你伤得还不够严重,这么快就能下床到处蹦跶。

        一转头,他又看向马以:你是不是该管管她?

        前面还没什么,后面这一句当即令褚翘呛了口水,咳了两下,冲傅令元瞪眼睛,直想挥拳头揍他!

        当然,碍于马以的在场,她得注意点自己的形象,没和他怼,而及时转入她自己的正题,不给傅令元再胡说八道的机会:小阮子现在身体什么状况?

        我没大事。

        需要静养。

        阮舒和傅令元同时回答,一个语音含笑,一个生冷强硬。

        褚翘自是忽视傅令元,走到床边靠近些阮舒:你还没做笔录吧?

        她现在不方便做笔录,要么你们多等几天,要么就不要做了。当时现场什么状况,你们警方不是看得一清二楚?傅令元又抢过话头。

        褚翘翻了个白眼——她都听组里的猴崽子们说了,是被林璞和荣一推迟给阮舒做笔录的,而她直接认定这其中饱含傅令元强烈的个人意志。反正绝对不是阮舒自己的决定。

        阮舒也忽视傅令元,回答褚翘:我yik的,今天下午或者明天上午,都可以安排。

        傅令元立刻折了眉,抿直唇线,却也并没有说什么。

        褚翘瞅着他的表情就不爽,忍不住怼:配合警务工作本就是市民应尽的义务。在隋润菡死之前,警方还没抵达现场。

        那些雇佣打手的口供不全,小阮子作为被绑架的当事人,需要讲清楚在宗祠被绑到后面庄荒年杀死隋润菡的整个过程的。

        傅令元还是那副不情不愿的表情。

        褚翘倒是恍然——他不情不愿又怎样?做笔录的是小阮子,而且小阮子不都答应了?

        哼哼两声,褚翘又看回阮舒,提及:上午隋欣做完笔录了。

        她都交待了些什么?阮舒好奇,出口的第一时间,她便意识到自己又在探问警方。

        不过褚翘在案情这方面,早已习惯了违反警察的守则,不介意与阮舒分享。

        而且她原本过来找她,就是为了找她分享的。

        隋欣交待了她母亲的死因。原来难产不是意外,是庄荒年收买了接生婆,从中动了手脚。所以隋欣才说庄荒年是杀她母亲的凶手。

        阮舒蹙眉:隋欣是怎么现这件事的?

        说是她小时候有一回听到她父亲隋教授和庄荒年生争吵,吵架内容里提及的。褚翘告知。

        旋即又道:至于隋教授的死,按照隋欣的说法,那一次隋教授和庄荒年生争吵后,两人的关系便得有点僵,隋教授都不再像以前频繁地去庄荒年的研究所里看文物。

        不过庄荒年好像一直在争取和隋教授和好,总是尝试去找隋教授,磨了有一阵子,好像直到隋教授去世都没有征得成功。隋教授的心肌梗塞死,隋欣一口咬定是庄荒年影响了隋教授的情绪波动,所以隋教授突然病。

        阮舒反应过来意思:隋欣没有亲眼看到隋教授被庄荒年刺激到?

        嗯。没有。褚翘确认。

        阮舒凝眉。照这么讲,隋欣此前坚持庄荒年没有杀隋教授,也不算撒谎。

        褚翘随后眉眼微露冷峻:隋欣还是隐瞒了什么。有些细节理不顺,感觉怪怪的。比如,庄荒年究竟具体做了什么,让隋教授的情绪被刺激到病死亡?

        隋教授死后的尸体被庄荒年收在博物馆里,还是没完全解开谜底。

        还有,隋欣当时在现场看到隋润菡的尸体后,崩溃之下和庄荒年的几句对话,你不觉得也有点古怪?

        阮舒抿唇不语——看来隋欣依旧想为她父亲保留死后的最后一点尊严

        既如此,隋教授和庄荒年之间或许存在的那点隐秘情愫,她还是不要多嘴透露给其他人了,而且不透露也不影响这个案子的调查。

        褚翘在嘀咕:隋教授的那本日记本,会研究个通透的,或许里面还有被我们忽略的线索。

        阮舒不予置评。

        褚翘则继续下一个要紧话题:焦尸和毛豆的dna比对结果昨天上午出来了,一直没机会和你说。

        褚翘煞有介事地顿顿,才讲完:不是亲子关系。

        嗯?阮舒先是困惑,随后愣怔,最后惊喜,不是显扬的尸体?

        褚翘饶有趣味儿地盯着她的表情:演技不赖。

        阮舒一边抿唇隐隐淡笑,一边依旧故作不解:什么演技?

        褚翘稍压低声音:既然焦尸不是唐显扬,那么纵火烧博物馆的人也就不是唐显扬了。小阮子,别告诉我是你干的。现成的焦尸又是怎么来的?

        这事儿的牵扯便是如此麻烦。所以阮舒始终不曾对褚翘坦诚唐显扬的真实情况,即便现在褚翘已经猜得七七,阮舒也不亲口承认。

        阮舒不说话,眼神是有点抱歉的——她的身份和她所陷入的环境,她最多只能做到自己不触犯法律,但一些触及灰色地带的事儿,她无法对警察完全坦诚,纵使对方是褚翘,她也有所保留。

        不光是为她自己和她想要保护的诸如林璞等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亦是为褚翘考虑,不想褚翘一再为她退让身为警察的底线。

        褚翘觑着她,音量依旧是低的:其实博物馆的火灾和炸弹一样,也是‘s’搞出来的吧?

        阮舒抿唇,不置与否。

        褚翘傲娇地哼哼,若有深意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你的那位未婚夫,昨天竟然将你一个人丢在爆炸现场。现在还不现身,是没有脸面再见你了?

        阮舒倒是笑了:孩子流产了,未婚夫在危难关头丢下我了,我要踹了他,族里不会有人反对的。

        你们族里要怎么反对?庄荒年死了,你们族里的大叔公也死了,你这个庄家家主如今也该独自担负庄家的重担了。褚翘调侃,别具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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