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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6、强扭的瓜不甜


陈青洲上楼回到卧室里,傅清辞尚保持着他下楼时的姿势坐在床边。

        不过中间这一小阵子的隔离还是有用的,两人的情绪明显都暂时冷却了。

        见他回来,她掀他一记眼皮。

        陈青洲没有什么表情,也没有说话,兀自脱掉外套挂衣架上,然后关掉房间的大灯,只留床头的小灯,最后走回床边,绕到他的那一侧,掀开被子躺上去,提醒她:休息吧。

        好像他离开房间之前的争吵并不存在似的。

        傅清辞将被子全部拉到自己这一边:你同不同意都没用,我明天一早就走。

        在外面吹风刚压下的情绪隐隐有着被重新勾起的趋势。陈青洲捺了数秒,面对面看着她,淡声:你走不出去的。

        走不出去我就打出去!傅清辞吐字坚冷。

        陈青洲却是从这句话里听出些许当年初遇她时,她刚当上警察的那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口吻,他忽地就笑了。

        傅清辞以为他在笑她不自量力。

        我知道你这里的手下不少,敢上就一起来。一对几我都认。她并不服输,甚至有意无意地活络了两下自己的手腕,有本事就让你的手下把我打残了。

        陈青洲一针见血:你不过就是仗着心里的那点明白。明白我不会让他们和你动手的。

        傅清辞冷笑:我没仗,是你自己要犯贱。

        陈青洲的表情顿时变得微妙。

        傅清辞没有就此放过他,继续攻击:非要绑着一个早就不爱你的女人在身边,你也真够可怜的。

        陈青洲深深看着她,一声不吭地试图从她手中拿回被子。

        傅清辞不怕惹怒他,最怕的是他油盐不进不做搭理毫无反应,会让她感觉有劲儿没处使,让她感觉没有希望。

        憋闷的气头上来,她抓紧被子不松手,另外一只手则攥起拳头狠狠朝他的脑门砸去。

        陈青洲不避不让。

        傅清辞的拳头在即将打中他之际及时停住。

        陈青洲八风不动地凝视她。

        傅清辞忿忿地放下拳头,转而砸向他的肩膀:你到底想怎样!真的要我死你才会放过我吗?!我倒了八辈子的霉才会惹上你!你就不能放我过新的生活么?!你心里过不去,可我心里已经过去了!你已经是我的过去了!很旧很旧的过去了!

        世界上那么多女人,你为什么偏偏要net住我不放?我哪里值得你留恋?我改行不行!或者你要什么条件?我能办到一定办到。

        陈青洲握住傅清辞的手,摊开她的手掌。

        全然没有一般女人该有的光hua细nen。指头上留有常年握枪的茧子。

        重新抬眸,他看见她的眼眶红红的。

        陈青洲抬起单只手捧在她的颊边:好,我允条件。你办到,我就放你走。

        傅清辞面色当即一喜:什么?

        陈青洲摸了摸她的脸,缓缓道:给我生个孩子。

        傅清辞愣了愣,转瞬恼羞成怒:你有病!

        陈青洲有所准备地预先桎梏住了她的手脚,表情一如既往地清淡,清淡而透着丝凉意:我是有病,还病得不轻。也只有你这里有药。你不是说你能办到一定办到,这么快就反悔了?你不是都能给谈笑怀孕?那就给我生一个。

        陈青洲你他妈——唔唔唔——

        傅清辞话没骂完,被陈青洲碾上来的嘴唇直接堵回喉咙里。很快连整个人都被他推倒压在床上。

        唇舌间一番充满血腥味儿的斗争之后,陈青洲松开她,眸光微冷:警告过你,不要让我再从你的嘴里听到脏话。别人家喊你‘男人婆’,你就真把自己当男人。

        熟悉的话,令傅清辞恍惚了一瞬。连此刻两人的姿势,都和当年几乎一样。

        而她当年是如何接话的?

        并不用多费时间想,便自然而然浮现上脑海——彼时她垂眸瞥一眼他月夸间的某个部位,颇为挑衅地怼他:不就比我多了个把儿?充其量就是根火柴棍罢了。

        于是之后的几个小时,她因为自己的这句话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那是她第一次切身体会到陈青洲的儒雅全都只是表面的。

        晃回深思,傅清辞压下思绪,与陈青洲对视。

        他原本的眼睛里依稀蒙了一层东西。

        她看得出来,那是缅怀。显然,方才他和她一样,沉浸在过去了。

        傅清辞挣了挣。当然,徒劳,无用功——还是那句话,这个男人看起来温文尔雅,但并不代表他弱。不清楚他的人,都会以为他得靠他身边的保镖才能活命。其实他只是鲜少在外人面前露身手罢了。

        她私以为他的身手都留着用来强迫她了。

        十年前如此,十年后依旧。

        然而他们都不一样了

        陈青洲,你醒醒吧。傅清辞认真地说,有些东西没了就是没了。你怎么都抓不回来的。

        所以不抓回以前的东西了。创造新的。陈青洲眸子清黑,清辞,给我生个孩子。我们俩的孩子只要生了孩子,我就如你所愿,放过你。

        傅清辞怒极:你真的是——

        陈青洲重新压下来。

        阮舒没有想到黄金荣会每天都给她吃猪脚。

        即便是清炖红烧腐ru等各种花样换着来,也是会腻味的。

        连续一个礼拜如此之后,黄金荣约莫察觉到了她的情绪,哄着道:不都说这猪蹄子胶原蛋白丰富,很多女孩子也都是每天吃的。

        边说着,他特意瞅她的脸,笑呵呵地说:丫头你现在的皮肤比原先又水灵了许多,像十八岁的小姑娘,荣叔我买的这些猪蹄子可功不可没。我都是向铺子里的老板专门订的,把每天现杀的最新鲜最肥nen的猪蹄子留给丫头你。

        阮舒:

        心底轻吁一口气,面上她唇角微弯谢谢荣叔。

        旋即转起调羹喝汤。

        黄金荣立刻露出舒心的笑容,开始细数着明天要给她准备的新的吃食。

        嗯,是的,猪脚每天都吃着,不过也不是只有猪脚。他坚持每天给她捣弄不同的菜色,从早餐到晚餐,一顿不落,并且真的做到了一整周都不重样儿。

        她和陈青洲都暗示过他不用花太多心思,但黄金荣并不听。于是两人也都不白费口舌了。

        楼上忽而传来摔碎碗筷的动静。没多久,佣人便将狼藉收拾下来,又弄了一份饭菜,打算重新送上去。

        黄金荣不耐烦地阻止:不用瞎折腾了。等青洲回来让他自己处理。非得把人拘着,天天这么闹,也不晓得他图什么。

        阮舒低垂眼帘,不予置评,只是默默地想起自己被傅令元软禁的那一个月。差不多的境遇,傅清辞比她能折腾,她被越禁越绝望,傅清辞则越挫越勇。可至少,傅清辞每天都可以见到陈青洲,折腾也得有人看啊。她却被傅令元的消失磨得快没意志。

        不仅是被软禁在别墅的那阵子,近期亦是如此——傅令元随6振华出海还没回来。

        快二十天了。

        更换林氏法人代表的事情因为他的不在而搁着,离婚协议在她手里攥得都快热了,都没有机会再给他。

        这样不知尽头的僵持和等待,最是令人无可奈何。

        晚饭结束,阮舒照例唤佣人推她去小区的花园里散步。

        黄金荣却是道:今天我陪你。

        阮舒有所迟疑。

        不等她说话,黄金荣口吻落寞地咕哝:你这马上就要卸石膏了。再不陪你一次,以后就更没机会和丫头你一起散步了。

        阮舒:

        无奈。最终她还是没有拒绝。

        黄金荣的八字眉即刻展开喜悦,连忙让佣人给她拿来焐腿的薄毯,然后兴冲冲地推她出门了,给人的感觉像极了带女儿遛弯。

        而在花园里,但凡遇上其他居民,明明全都不认识,黄金荣都要和人家打招呼,带孩子的就问候人家的孩子,带宠物的就问候人家的宠物,往往能得来对方的一句回问,黄金荣总颇为骄矜地介绍道:这我闺女。没有大碍,就是前阵子脚上受了点小伤,马上就要好了。

        阮舒:

        后面那句主动的解释,估计是担心别人误会她是瘸子。

        她不晓得他有什么好骄矜的。

        以及自打那晚和陈青洲聊过,知晓黄金荣妻儿的事情后,她很多事情都更加顺着黄金荣。或许因为如此,黄金荣对她的关爱彻底没了顾忌似的,现在在外人面前,连闺女都直接说出口了。

        几次之后,阮舒不得不出声委婉建议:荣叔,我们还是低调点。

        黄金荣明白她的言外之意,朗朗地笑着:好好好,听丫头的,低调就低调。

        花园里的风景和当初她与傅令元前来散步时所见着的很是不同。春末夏初的温度也自然比当时要舒服得多。

        自林间抬头时,可以看见那栋高层主楼。

        搬进来的住户越来越多了。密密麻麻的灯火中所夹杂着少量黑暗的窗户,辨别不出哪一户是她和傅令元的新房。

        人没有事情可做的时候,脑子里总会飘飘荡荡地想事情。

        这近二十天养伤的日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又令她不自觉将她和傅令元之间的相关纠net翻土似的翻了一翻。但并没有翻出太多的新东西像被打了个莫名其妙的结在那儿,过不去。

        思忖间,阮舒现轮椅在一处石桌旁停了下来。

        不远处朝的小区里专门建给孩子玩耍的游乐场,有沙坑,还有各类器械。

        黄金荣盯着看了一会儿,忽而对她道:丫头,你在这儿等会儿,荣叔去买点东西。

        噢。阮舒点头,目送着黄金荣走向一个正在吃糖人的小女孩,说了两句话后,小女孩不知给他指了个什么方向,他就去了。

        几分钟后,黄金荣回来,手里多了两个和小女孩手里一样的糖人,往她面前递,笑眯眯地问:比较喜欢孙猴子还是圣诞老人?

        阮舒怔怔的。

        黄金荣以为她都不喜欢,有点抱歉:早晓得那里的花样多,我应该先问丫头你喜欢啥,再去买的。咱们这都没动,荣叔现在去给你换个!

        阮舒连忙阻了他:不用了,荣叔,你买的这两个我都喜欢。

        真的?黄金荣不是特别相信,不是为了顺我的心意故意说喜欢?

        阮舒笑得嫣嫣的,两只手都伸出去:真的都喜欢。

        黄金荣把孙猴子和圣诞老人都给她。

        阮舒一手一个抓着,好奇地打量它们。

        她长这么大,头回吃这玩意儿。好像现在并不常见了。她对糖人的印象是,那次被庄佩妤丢在商场门口,街对面的巷子口,就有一个老爷爷在卖糖人。

        很多的孩子围在那儿,看着老爷爷吹出各种的造型和样式。她一个人等在那儿的期间,盯着看了好久,直到那老爷爷挑着担子离开。

        鼻息间嗅到的是一股浓稠的糖的味道。

        十分香甜。

        咋的?咋光看着不吃?刚做的,我亲眼盯着他吹出来的。黄金荣目光里含着期待,猜测着询,是晚饭吃饱了暂时不想吃了?那要不先存着,等明天再吃?

        阮舒盯着他,先摇摇头,随后眨眨眼,如实相告:舍不得。

        黄金荣一愣,很快爽朗地笑开:傻丫头,有啥舍不得的?吃完了荣叔再给你买!你喜欢就天天给你买!

        阮舒忽地反问:荣叔是更喜欢孙悟空还是圣诞老人?

        黄金荣赧了一赧:其实我只认得咱们老祖宗的这孙猴子。圣诞老人是洋玩意儿吧?就瞧着其他孩子都喜欢,想你应该也是喜欢的。我看电视里头,这白胡子老头专门给孩子们送礼物的吧?

        阮舒莫名被白胡子老头几个字戳中笑点了。

        黄金荣不知道她笑什么,但头回见她笑得这么开怀,也跟着笑。

        阮舒把孙悟空递回去给黄金荣:我一个人吃不了俩,荣叔一起。

        黄金荣有点呆怔,怔怔地接过,凝着她,眼里有情绪翻滚:好丫头

        我不是什么好丫头。阮舒浅淡地嘲弄。

        黄金荣当即揪起八字眉,很生气的样子:我说你好你就是好。谁敢说你不好,让他出来和我谈谈。

        阮舒舔了一口圣诞老人的脑袋,垂了垂眼帘:荣叔,不管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都只能说抱歉。麻烦你这阵子对我如此费心了。

        你——黄金荣又被气到,不过这回没有炸毛,默了一默后,道,荣叔对你好,你只管受着就是,没什么可抱歉的,我也不需要你的回报。你就算给我冷脸,我都无所谓。反正我算明白了,你这丫头是拗不过来弯的。那就不强求你,你爱怎么误会就去误会。

        阮舒沉默地又tian了一口圣诞老人的脸。

        黄金荣也好几秒没说话,再开口时,先叹息了一声:即便你不说,我和青洲也猜得到,你从小到大肯定吃了不少苦,否则哪有女孩子像你这般一个人在外头撑着过日子?哪一个不是被父母捧在手掌心疼着宠着?

        你这性子,焐不热就焐不热,我们只管继续焐就是了,能活多久就焐你多久。怕就怕你自己和自己过不去,终归最受伤的还是你自己。这一点特别不好。

        阮舒在这时伸出手,抬高他的手臂,将他手中的孙悟空送到他嘴里:荣叔,你也快尝尝吧,很甜。

        她这是故意岔开话题不想让他继续唠叨了。黄金荣觑她一眼,哼唧一声,就势tian了tian糖人,旋即小声嘀咕一句:还真挺甜的

        两人就这么坐着,安安静静各自tian着手里的糖人。

        少顷,阮舒又听他低低地说了句:我家强子以前也最喜欢孙猴子

        强子?阮舒闻言偏头,目露困惑地看向黄金荣。

        他正盯着手里吃到一半的糖人怔。

        此刻坐姿的缘故,显得他的背略微佝偻。灯光照见他的额头所镌刻的好几条皱纹,两鬓的头里掺了好几根银丝。

        不若平日身躯凛凛威风堂堂。

        瞳仁轻敛,阮舒大概明白过来,他是应该是想起他儿子了

        从花园回去的一路,相较于过来的时候,显得格外的静谧,这份静谧来自于黄金荣的安静。

        好像他想起他儿子之后,就没怎么再说过话了。

        阮舒在前面被他推着走,看不见他的表情。以为会一直这么安静下去,黄金荣忽然又说话了,有点迟疑:丫头,你的那家公司,真的不能放弃么?

        这期间,类似的话,陈青洲其实也旁敲侧击过

        阮舒抿抿唇,用给陈青洲同样的话来回答黄金荣:荣叔,我自己有决定了。

        黄金荣叹了口气:太有主见的孩子了

        在别墅门口正巧碰上同样刚回来的陈青洲。

        既然撞个正着,黄金荣抓着机会数落他:强扭的瓜不甜,她要走你为啥不让她走?你死心眼了十年,还想死心眼一辈子?

        荣叔,陈青洲虽皱了眉,但依旧耐心,我和清辞的事,我会自己处理好的。

        我现在可瞧不出你会处理好。黄金荣的八字眉向外撇,有意无意地扫了眼阮舒,再重新看回陈青洲,丫头的问题解决不好,你的情感问题也一团乱。你都三十好几的人了。我本以为我这回出狱,你的儿子应该能上街打酱油了,结果你连个女人都没有,还跑去原来的老树上吊。大男人的,咋这么不干脆?

        阮舒垂着眼帘,做事不关己状。

        陈青洲未做回应,只淡淡道:我先进去了。

        说完举步便走,径直上二楼,不顾身后黄金荣臭小子的叫唤。

        打开卧室的门,先见到的是浅色地毯上留下的新的污渍印记。陈青洲心中有数,带上门,摁上锁,他抬眸,对视上干坐在那儿的傅清辞。

        她的一只手被手铐铐在床头,此时瞪着他,眼睛里几欲喷火。

        没办法,本来想像上一次那样,给她的饮食里放点药,让她没有力气可以折腾。可考虑到长此以往对她的身体不好,甚至会影响到孩子,他便只能用这种方式限制她的活动范围。

        不想吃饭?陈青洲tuyi着外套,淡淡一笑,不吃饭还这么有精力,那就直接进入正题。运动完之后,会比较容易饿。

        整整一个星期了,日子仿佛回到上一次被他拘在这里时的情况。他每天回来只和她做一件事,俨然将她当作工具,而且不做任何安全措施,傅清辞算是相信,他是真的想要她怀孕。

        现他靠近,傅清辞一脚踹上去:滚开!

        来来去去的老花招了。陈青洲轻而易举能够应对,不消两分钟,便将她压在身下——制服她的时间,又比前一天要快了。

        她空着那只手被他按住,嘴里地咒骂也被他用嘴堵住。等她软下来后,陈青洲照例解开她的手铐,以便更加活动得开。

        每每到这时候,她基本无法分出心思再来反抗他了。

        陈青洲就不再如一开始那般直接,而转为真正的温存。

        陈陈青洲,你不要在我身上白费力气了傅清辞于剧烈的net息中byi出断断续续的话,我不会怀孕的我不可能怀孕的

        陈青洲动作一滞。

        傅清辞嘲讽:你不是说你给我做的体检很彻底么?那为什么没有检查出来,我已经不能再生养了?

        为了摆脱我,所以编了这么个谎?陈青洲盯着她。

        知道我的月子病为什么这么年没有调理好么?因为调理好了也没什么用。傅清辞道,我的子宫受损严重,早就丧失了生育能力。

        陈青洲钳住她的脸:讲清楚。

        傅清辞笑了笑:没什么好讲清楚的。就是我原本是要留下孩子的,但最后还是没保住。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谈笑不介意。毕竟我和他之间的感情摆在那儿,不会因为将来没有孩子就产生嫌隙。而反过来,没有感情就是没有感情,即便你搞大我的肚子b我给你生个孩子出来,我也不会因此有任何的动摇和改变。

        陈青洲黑着眼睛,紧紧盯着她的眼角隐约闪现的水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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