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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话 一瞬花火


彼时九月,不见烟雨,林雾散尽,山间柔风常伴,令人更觉舒爽,神思愈清明。在这个秋日里南夏终于看完了慕风的书房里所有的书,他没将这件事告诉慕风,否则他连这仅存的独处时间也没了。

        可惜的是,这一次秋日里的明朗天气没像以往那样一直持续,影月的这场秋雨竟像三月的烟雨般绵绵不绝,不知何时才会真正停下来。稀疏的雨滴一滴滴地滴落在湖中,泛起了一圈圈涟漪。南夏并不讨厌雨天,对他而言,这更像是上苍的恩赐。每逢雨天,他都能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待着,谁也不会来打扰他,当然,芸灵不再此列。而今天是影月的秋祭,同样也是他一年中最为清净的一天。

        南夏把条案拖到了窗前,这样当他坐在地上的时候便可以很舒服的靠在木床上了。他的左手握着一块木头,右手捏着雕笔,双眉紧皱,正认真地雕刻着,看起来已经稍显雏形。门在此时被轻轻的推开了,声音很小,风又一直吹动着房间四周的窗户,吱呀声不时响起,南夏眉头紧皱只顾盯着双手,似乎毫无所觉,至少芸灵是这样认为的。她屏气凝神,轻手轻脚的往南夏的木床移了过去,待得近了,她快地扑倒在南夏的木床上,呼喝一声,想要给南夏一个大大的惊吓。只是,结局全然出乎他的意料,南夏甚至连动都没动一下。:

        “你吓不到我的。”他无奈地笑着看向了芸灵,“别再这样完了。”这把戏,芸灵玩了无数次,却从未成功过。

        瞥见他脸上的笑容,芸灵顿时又是一脸的不高兴,起身跪坐在了他的木床上,咬着下唇,一脸嗔怪地看向了南夏,“为什么总也吓不到你?约好了不准用念力感知的,快说,你是不是犯规了。”

        他怔立了一瞬,一瞬过后却又微微笑着仰起头来看向了身旁的芸灵,双眼之中的黯然已悄然逝去。他比划着双手轻声开口说道:

        “在你进入我房间的时候,这里便都是你的味道了,我只要动动鼻子便知道是你来了。”

        “味道?哪里有什么味道。”她嗅了嗅自己身上,摇了摇头道:

        “我身上没味道啊!”

        南夏放下手中的雕笔,凑过来在她的身上嗅了嗅,少女故作嫌弃地将他推了开去,“说了多少次,不许再靠我这么近。”

        看着她恼怒的样子,南夏只在心底里诽腹,“是啊!不知是谁只要一累了便要让我背着,此刻又叫我离她远些。”这些话他却是不敢说出口的,

        “有的,很好闻的味道,再隔得远些也一样能闻到。”他闭着眼睛暖暖地笑着。

        ‘咚’的一声,芸灵突然伸出手指来弹在了南夏的额头上,“也不许再这样笑,我起了好多鸡皮疙瘩呢。”说着双手环抱住肩膀缩了缩身子,又睁大着眼睛吸了几口气,仿佛真的全身难受一样。南夏对少女心事一无所知,只是有些纳闷。心想,芸姨说大人年轻的时候是极为好看的,但若和我比起来就差的远了,这样的话,我笑起来应该不会太难看吧,怎么却让你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

        她又将把目光转向南夏手中的木雕,有些好奇地问道:

        “这是什么?”

        “木雕。”他淡淡地吐出了两个字来。

        芸灵翻着白眼瞪了他一眼,心想谁还看不出来这是木雕?

        “我问你雕的是什么东西。”她一边说着,一边从随身的手袋里摸出一颗山核桃来,黄灿灿的,像是出锅没多久,很是诱人的样子。

        “哦,是木鸢。”

        “木鸢?”芸灵探过头来仔细地瞧了瞧,一边嚼着核桃,一边随口说道:

        “能飞起来吗?”

        他轻轻地摇了摇头,之后便没再理会她了,所有心思又都放在了木雕上。她觉得无趣,索性便躺到了床上去,口中嗯嗯哼哼地,也听不出来是什么小调。她向来都是不安分的,果然只过了一小会儿后就又坐起了身来,在南夏的房间里四下走动着,东瞧瞧,西看看,却是想要弄清楚南夏的房间里到底有多少她从外面带回来的‘战利品’。没错,这些东西几乎全是她的,当她现这个恐怖的事实之后,像是受了惊吓似地跳了开去,一副想要撇清关系的样子。一桩桩回忆在他的脑海中浮现,哪怕身边只有一个南夏,甚至南夏都没注意她,她亦觉得双颊烧烫,尴尬无比,不由自主地便伸出双手来,捂住了脸。十多年来,自己究竟拉着小夏一起干了多少荒唐事啊?她小心翼翼地靠了过去,伸出手来把它们推得远远的,一直到了角落里,才深吸了口气,心安理得地拍了拍手。她伸出手来摸了摸自己的双颊,总算是稍稍平复了些,不似方才那么烫了。

        嗯,就是这样,这些都是小夏做的,和我没有半点关系,本姑娘怎么会做出这些胡闹的事情来。她如是想到,愈觉得心安理得,偷偷地瞥了瞥南夏,忍不住又是一阵偷笑。

        “别刻了,”她走到了南夏的身边来,“刚出锅的山核桃,就不想吃吗?”说完剥了一颗放进嘴里,一脸陶醉的样子,却是十分的可爱。南夏头也不抬地说道:

        “时辰好像差不多了,你是不是应该让人先帮你把衣服换上?”

        芸灵顿时失了兴致,努了努嘴,漫不经心地开口说应道:

        “都是些无聊的仪式,一点意思也没有。”

        “啊哈?”南夏瞪大着双眼看向了他,若在以往只怕芸灵早就一指弹了过来,难得今日竟没出手。

        “秋祭这么重大的仪式,你是打算不去吗?”

        “去,当然要去,而且你还要和我一起去呢。”她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你以为我来这儿是做什么的?”

        “啊!我……我去那儿干什么?我不去。”他顿时觉得万分苦恼,哭丧着脸,撒娇似地看向了芸灵。

        芸灵低下身来装出了一副怜悯的样子,摇着头,伸出手来一下又一下地敲着南夏的额头,努嘴说道:

        “爹爹让我来唤你的,你必须得去呢!”

        “啊!大人为什么要让你来告诉我?”

        “我不知道啊!待会儿再见了。”说着她已经迈步走出了南夏的房间,只剩一阵香风还残留在房中。

        “天啊!”他叹息出声,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躲不掉了。

        只好是换上了衣服,耸拉着脑袋,十分无奈地走出了房门。慕风早早地便等在了外面,今日他着了一身广袖玄衣,掩盖了他平日里的儒雅,显露出了几许英武,愈让人觉得高大。

        “夏儿?”他微微笑着唤了他一句,声音较之平日还要温和许多,大抵是因为瞧出了南夏情绪并不是很好。

        “嗯,大人。”他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句,头都没抬起来。慕风无奈地笑了笑,又开口说道::

        “秋雨温润,拖沓不绝,我看你已经在屋子里闷了好些天,要是再不出去,身体都要霉了。”

        “可也不能让我去参加影月的秋祭啊!多不合适。”他小声嘀咕了一句。

        “没关系,站在我的身后,也没别的什么事要你做。”

        “真的……那么简单?”南夏不是很想相信他。

        “嗯哼!”慕风冲他眨了眨眼睛。

        南夏还是提不起情绪来,慕风说什么他也是不答,权当是没听见。后者无奈笑了笑,只在心下感叹,长大了的孩子,果然是没以前那么好糊弄了。他们一起在外候着,又过了一会儿,芸灵和兮遥也从小筑里走了出来。南夏听见了脚步声,缓缓抬头地望了过去。芸灵未着祭服,穿了一件南夏从未见过的月白长裙,淡淡的笑容挂在她的脸上,显露着几许得意。莲步轻移,髻上垂着的淡蓝色的流苏,随着她一起轻轻地晃动着。她从石阶上一步一步走下,长裙轻舞,如百花盛放,腕间的铃铛轻轻晃荡着,渺渺铃音传荡,令他所有的苦闷和烦恼都在刹那间消散。

        青丝如墨,气静如兰,眉目似水,玉颜若仙。这端庄的模样还是他的那个灵姐姐吗?南夏怔怔地站在原地,等得芸灵走到了自己的近前,他也还是没回过神来。而芸灵走到慕风的身前之后却,又变作了往日里的那副可爱模样。

        “怎么样,有这样漂亮的女儿,爹爹一定很得意吧?”她娇笑着开口,声音说不出的好听。

        慕风乐得笑出了声来,满脸自得地开口说道:

        “当然。”

        她愈得意,娇笑不停。

        “好啦!少说些话,祭典上也不要乱跑。”比起慕风来,兮遥可要严肃得多了。

        “知道啦,我什么时候乱跑了吗?”她笑声地嘀咕了一句,兮遥无奈,也懒得再与她多说。

        芸灵又偏头头来看了看依旧有些木然的南夏,伸手在南夏的眼前晃了晃,小声道:

        “傻了吗?小夏。”

        他的神思终于清明,“啊!哦,什么……怎么了?”竟是紧张若此,什么都也说不清楚。

        慕风与兮遥互望了一眼,脸上都升起了浓浓的笑意,少年心事,他们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走啦!”芸灵咯咯笑道。

        今天的影月可谓尤其热闹,简直比得上河洛城里的灯会了。当礼官高声通传影月大人到来的声音已经回荡在大殿外时,南夏还处在深深地震惊之下,他长这么大何曾见过这般盛大的场面,早知道以往就该偷偷来看看才对。殿外的广场上搭了两个高大的祭坛,长宽二十丈有余。每一个祭坛上都有上百位祭官,穿着墨黑色的祭服恭敬的侍立其上,广场外围则是黑压压的一片,全是人头,他不禁纳闷,这些人真的全都是影月的吗?会不会山下河洛城里的人也跑上山来了?

        他心下震撼,便是脚步都有些凌乱。慕风偏过头来,对他轻点了下头低语道::

        “小夏,不用害怕,一直跟在我的身后就好。”

        “是……是,大人。”

        神秘晦涩的声音从祭坛上传来,奇特的音律在飘扬回荡。慕风携着兮遥在万众瞩目下一步步地走上了台阶,坐在了最高的神座上,兮遥和芸灵各在一侧,南夏则站在他们的后面,高高的神座遮挡了他的身躯,他深吸了一口气,心跳终于渐渐放缓。他没有心思去思考祭坛上那些人传唱的古语有着什么样的意义,当他心跳平复,当他忘却了人声的喧嚣,当他眼中的一切都变得寂静缓慢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这是他有生以来,站得最高的一次,他第一次体会到了俯视众生的感觉,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慕风,因为他,自己才有机会站到了这里。这才是大人带自己来这里的原因吗?他希望将来的我也能站到与他一样高的地方,亦或者是……更高的的地方。

        祭典的仪式果然如同芸灵所说,无趣得紧。仪式繁杂得简直无法想象,终于等到慕风点燃了神香,两块巨大的祭坛被众人推着紧紧地拼合在一起。

        “小夏,秋祭最后的大比马上就开始了,快别打瞌睡了,很好玩的。”芸灵在一旁小声提醒他道。南夏眯了眯眼睛,轻点了下头,一句话也不敢多说,更不敢乱动,因为每次它只要一乱动,总感觉有无数的目光瞪了过来,让他好不难受,正胡思乱想着,只听一声钟响,慕风突地一挥长袖,朗声说道:

        “大比开始。”

        刹那间影月的年轻一辈从四下里冲了出来,争相涌向了祭坛。

        “这是要干什么?”南夏悄悄地移动到芸灵的身后轻声问道。

        “看见悬浮在祭坛中间的那块玄玉了吗?那是通往离界的钥匙,触碰到它,就会进入离界,只要能得到大比所要求的东西便会成为此次大比的胜者。”

        “这些人怎么争先恐后的,真的有那么好玩?”

        “秋祭每年都有,大比可是好些年才有这一次呢!谁不想上去出出风头?”

        “离界啊!”南夏望着祭坛低声喃喃了一句,脸上露出羡慕的表情来。对离界他并不感到陌生,他甚至经常去,因为老头的小木屋以及周遭的那片神木林便是老头亲手构造的界。

        “他们要找什么东西?”

        “你不是一直想要一把剑吗?此次大比的彩头便是坠星崖下觅得的奇铁打造的两把无锋长剑,谁能将它们带回祭坛便会是谁的。”却是慕风接过了话去。

        南夏吓了一跳,赶紧是站直了身体。慕风轻声笑着摇了摇头,示意南夏不必如此认真。

        “怎么,想去吗?”慕风继续问道。

        “嗯,我要去,我要去……”芸灵立马便是开口,一脸企盼地望向了自己的父亲。

        却直接被慕风无视,万众瞩目下,他哪里会由得芸灵胡闹。芸灵又是一阵央求,直到被兮遥瞪了一眼之后,她才又变得安安静静的,再不说话。

        越来越多的人进了离界,祭坛上人影渐少,很快南夏便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与旁人的兴奋不同,他却是一脸的淡然随意,周遭之人也不敢去招惹他,纷纷绕了开去。

        “那是月一,他也要进去?”

        “当然,现在想去离界里面看看了吗?”慕风微微笑着望向了他。

        南夏既不点头也不摇头,一直不言不语。一旁的芸灵紧咬着嘴唇,睁大着眼睛,却是更加的不满。

        “偏心,小夏就可以进去,我便不行……”她独自小声地嘀咕着。

        “夏儿?”慕风再次唤他。

        “我真的可以去?”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慕风没有回答他,只是轻笑出声。魂游之力席卷,他直接将南夏送到祭坛上,靠近了那块玄玉,南夏的手下意识地便碰了上去,下一瞬,南夏进入了离界。

        不远处的月林本想要阻止,可这一切太过出乎意料,他连出手的时间都没有。坐定之后轻声笑了笑,看着慕风说道:

        “你送他进去,却是很放心。”

        两人所属派系不同,向来都是不对付。但在影月不受待见的南夏却偏偏和月一成为了朋友。这也使得慕风和月林的关系在近些年来好了不少,如今说起话来比以前可是要客气得多了。

        “不过一场游戏,何需担心?”

        “只怕他在里面待不了太久。”

        慕风摇了摇头,“谁知道呢?”

        未完待续……

        这一方离界看起来这里和外面几乎没有差别,很真实。旷野之上除却萦绕在耳畔的风声,也是一样的安静。想来这里应当不会太小,否则他怎么也能看见几个人影才对。

        这世界鲜有人来,地上的植被十分的茂盛,只是放眼望去却未曾见到什么高大的巨木。他独自游荡了好些地方,也未曾现什么奇特的景致,莫非这里本就是一片荒原?他突地想起老头界中的那片神木林,他时常和长齿一起在、那儿玩耍,每每风起那赤红如血的花瓣都会从天空飘零,那番凄美景致,便是长齿有时都会着呜咽着流下泪水来。或许,此界的主人早已不存于世间,否则这里也不会是这番破败光景,像是荒废了万载一般。若真如此,想要维持它不破灭,影月一定费了很大的功夫吧。他闭上眼睛,用天人之境感受着这个世界的浩瀚。果然,这里有影月神阁里那些宗老的气息。

        月一比南夏进入的早了一会儿,却并未急着去寻找那两把剑。他很清楚这场游戏的玩法,至少是要比南夏清楚得多。他不紧不慢地走在这片荒原上,很巧地,正好瞥见了四处胡乱晃悠着的南夏。他笑了笑,高高跃起,稳稳地落到了他的身前来。微微笑着看向了南夏,调侃他道:

        “话说每年的秋祭,你要么在后山上吹风,要么在山脚的流瀑下练剑,只要人多的地方你都懒得去,今次是怎么了,哪里来的兴致?”

        “心情好就来了啊!”他随便应付了一句。

        月一如何看不出他是在敷衍自己,无奈地摇了摇头道:

        “看来你和我差不多,是影月大人让你来的?”

        南夏轻瞥了他一眼,只是说道:

        “你倒悠闲,一点也不慌。”

        “我们着什么急,他们跑那么快,还不是在帮咱两找东西。”说着手臂搭上了肩头,“是吧?”狡猾的笑容浮现在了他的脸上。

        “啧啧啧……”南夏一脸嫌弃地抬手推开了他,“瞧你这得意的样子,要是输了,月林大人的脸应该会很难看吧。”

        “我可没想过要赢,我一个同伴都没有,如何取胜,不过……”他的脸上又露出了笑容来,“难得,你竟是来了这里,我们两个一起,那可就容易得多了,不是吗?”

        “你人品太差,所以才会没人愿意和你走在一起。”南夏忍不住笑话他。

        “近墨者黑,近朱者赤,你既然和我走在了一路,我觉着吧你的人品肯定也有问题。”

        南夏不以为意,只是微微笑着加快了步伐往前走了去,不想再理会他。

        月一耸了耸肩,跑过来又是搂住了他的肩膀,笑嘻嘻的样子,脸上瞧不见半点平日里的冷傲。

        “别走啊!我错了,好不好?这样吧,这次大哥带你,一定帮你赢一把剑,如何?”

        “我真是受够你了。”南夏无力地喃喃自语。

        “你这是什么表情,看不起我?”

        随即又听他说道:

        “不过想想也是,此间数百人,尽皆是影月年轻一代的佼佼者,即使是找到了也不是那般容易就可以带着它们回到祭坛的。”

        “那还有我们什么事,回去得了。”南夏忍不住说道。

        “喂喂喂……我说,你好歹是当代影月的门徒,我更是月派的长公子,怎么也得比他们厉害一些,胜算很大的.”

        南夏轻声笑了笑道:

        “我肯定比他们厉害,你的话我就不知道了。”

        “……”

        两人往荒原的深处走去,寻觅着其他人,想要各个击破,最后的时候也好少些对手,只是许久之后一个人也未曾寻到。南夏看了看一旁颇觉惬意的月一,暗自皱眉,说好的各个击破呢,怎么半天也见不到人影?正准备和月一好生说道一番,却听月一说道。

        “快看,前面有座好大的神祠啊!”

        两人一起飞掠而去,眼前所见的确是一座很大的神祠。入口处,安放着一尊巨大的雕像,高三丈有余,身躯有些粗壮看起来很不协调,头部是一张人脸,只是嘴笑得极大,看起来很是丑陋可怖。

        “什么啊!长得这般吓人。”南夏惊呼出声。

        “可……可能是影月祭祀的神明吧。”他也有些害怕,说着赶紧是拜了拜,这东西,月一也是第一次见到。

        “影月的神明长这样?”

        “我哪里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月一压低了声音,轻呼出声。

        两人小心翼翼地绕过门前这尊巨大的神像,走向了前方漆黑幽深的长长石道,到了里面,借着头顶传来的些许光芒,他们瞥见墙壁上那些神龛里的石像更多,长相更是奇异,丝毫与人搭不上半点的关系。

        “太丑太吓人了吧,莫不是前人雕刻这些石像就是为了吓唬我们的?”月一忍不住也开始诽腹了起来。

        “你小声点,不怕被监察的宗老们听到啊!”

        “怕什么,这里面这么多人,有得他们忙了,哪儿还会有心思听我们说话。”

        南夏皱了皱眉,仔细想了想好像是这么回事,便也不理会他的胡言乱语了。

        这些年来在雪域里,老头教授了他许许多多的东西,也告诉了他很多关于这世间的秘密,他的见识比起月一来,自然是要高那么一些些,心中所想,自然也比月一多上许多。世间传说无尽,可在万古岁月中,始终未曾淹没在尘埃中的只有那高高在上地视着世间的七神,哪怕他们早已归墟,世人亦万载不忘。只是影月并不信奉七神,他们信奉的是世间唯一之月,和永伴自身之影。无数年来,自荒神封印之后,影月一代代地也不知是出了多少杰出人物,眼前的这些石雕或许就是他们在世间存在过的唯一凭证了,之所以把他们描绘的如此凶恶,大概也只是简单地想让后人留存更多的敬畏之心罢了。可怜可叹,在这无尽的岁月中,他们的名早已磨灭,被后人遗忘。

        他拍了拍一旁睁大了双眼一分一秒都不敢闭上的月一,口中说道:

        “不过是些神像罢了,瞧把你吓成了什么样子。”

        “你不怕了?刚才不还和我一样吗?”

        他摇了摇头道:

        “进都进来了,还怕什么,走吧。”

        月一暗自疑惑,却不愿再丢了他月派长公子的面子,只好强自镇定,在南夏的身后跟上。愈往里走,光线却渐渐变得明亮,甚至还有人声传来,两人瞪大着眼睛互看一眼,心想,难道人全都在这里?

        “你对这里是不是和我一样一无所知?”

        “这个……啊……什么?”月一顿时变得有些支支吾吾。

        “快说。”南夏一副要杀人的表情。

        “我不也是被逼着过来的,哪里记得父亲有和我说过什么?”

        “呵……”南夏接连瞪了他好几眼,“随便了,反正你就是这么不靠谱的人。”说着往前走了去。

        又走了数十丈的的距离,此间渐渐喧闹,上方已经不是一整块漆黑的石板,像是一块块长长的巨石修砌好后搭接在了一起,交错纵横,十分有序,抬眼望去就仿佛一张井然有序的巨大石网,两人高高跃起,往人声传来的方向跃去,但觉脚下无比平稳,丝毫没有晃动的迹象。待得他们走进神祠里的最外围的廊道,往上一看,眼前的一切豁然开阔明朗。

        “哇……”两人齐声惊叹,眼前的景象实在太过令人震惊。廊道呈圆形,方圆约莫六七丈,除却他们所在的这一层,此间一切都由巨石砌成,泛着深青的颜色。一直向上如同一口深井,上方日光正盛,很是耀眼。众人所寻的长剑正高高地悬在他们的头顶。

        “喂,你看见了吗?”南夏靠近月一,小声问道。

        月一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看到了。

        “怎么都在等着?”

        “枪打出头鸟,谁先出手必然最先出局,没人愿意冒险。”月一的声音同样很小,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来到此间的少年,目的都是取胜,在这里,月派之人估计也不会有人卖他的面子。

        “那得拖到什么时候。”

        “要不我们出去把水搅浑吧,凭你我的度,这里能追上的人也不是很多。”

        “习霜和叶泽也来了”

        他顺着南夏所指的方向望去,对面廊道边的护栏上坐了两个清秀少年,他们随意地靠在身后的石柱上,脸上瞧不出半点紧迫,仿佛与这场游戏毫无关系。

        “他们可一点都不弱呢。”

        月一像是没听见南夏在说什么似地,抬起手来指向了另外的一边,“你看那儿。”

        转头过去的瞬间,南夏立马便瞪大了双眼,因为他竟在这里看到了天瑜,心中纳闷,难道她也是学剑之人,他觉得自己想多了,明轩大人怎么可能舍得让自己的女儿去受苦练剑。

        “我们过去打打招呼吧。”也不管南夏愿不愿意,他拉起南夏便跑了过去,两人在影月都算是风云人物,无人不识,将将显身,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引得众人窃窃耳语。月一不管不顾,拉着他一阵跑到了天瑜的面前,很是热情地打起了招呼,天瑜只以白眼相待,月一一下子便又泄气,耸拉起了脑袋,却是苦恼至极。而天瑜再看到他身后的南夏时,却立马便就睁大的眼睛,满脸的惊喜。

        “南夏你也来了,这可真是太好了。”

        “嗯,天瑜姐姐。”他微微笑着点了点头。天瑜比他大些,熟悉起来之后,南夏就一直这样唤她了。

        “你过来,”说着她伸出手来将南夏拉了过去,“别和这个讨厌鬼走在一起?”

        “喂,我耳朵很灵的,可不可以不要这样?”

        “本就是说给你听的啊!”

        “什么?”

        ……

        果然,两人一见面总是要斗嘴才行的。只是没过多久,他们的耳边就响起了不和谐的声音来,打断了他们的笑闹

        “南大公子,怎么在哪儿都能见到你?”。

        还未转身,只听着这熟悉的声音,南夏便知道是谁了,他张嘴哈了口气,无声地笑了笑,理都不想去理晋义。月一转过头来淡淡地瞥了晋义一眼,他本就是一肚子的恼火,正愁没地方泄呢。

        “晋义,我怎么也觉得在哪儿都能见到你呢?”这一句话顿时引得众人轰然大笑。

        月一转身之时,晋义已心生畏惧,只是想着这是在大比之上,而且自己身后还有一众帮手,也就没那么害怕了。

        “上次心情好,没教训你,你是不是皮痒了,不如我们两个先打一场。”

        月一天资卓绝,为影月所公认,晋义焉能不知,他就是再傻也不会傻到去挑战月一。他的心思一开始就在南夏的身上,小时候,他仗着自己比南夏年长两岁,便时常欺负南夏,总也觉得南夏是个软柿子,实在枉为影月门徒。今次的大比,简直是给了他可以光明正大地欺负南夏的机会,他如何会错过。

        晋义勉强地从脸上挤出了几丝笑容来,看着月一恭敬地说道:

        “公子神武,我如何能是您的对手,倒是他……”他指向南夏,“想必大家都好奇得紧,想要知道影月的门徒到底有怎样的本事,不若让我和他比试一番如何?”他话音刚落,周遭便起哄一片,大声呼喊着,“打一场、打一场……”将将静下来的神祠,一下子又炸开了锅。他们望向南夏的目光,或奚落,或调笑,甚至还有怜悯。

        南夏轻吐了两口气,脸上的神色愈显得无奈,只是既已来了,还能如何?

        “好啊!”他开了口,淡淡地吐出了两个字来。

        “清场清场……”有人立马便呼喊出声来,仿佛是怕南夏反悔一般。四下里的人各自散开,只留下他们两人站在了场中。

        “小子,让你先出手,免得你连出手的机会都没了。”

        “呵……”南夏忍不住笑出了声来,轻瞥着晋义开口说道:

        “你怎么和我想得一样?”南夏的语气淡然像是在陈述一件最为简单的事实,一时四下哗然,又是嘘声一片。

        “哼,待会儿看你怎么办。”

        说完他冷冷笑着朝南夏掠冲了过来,这身法南夏很熟悉,正是影月的无踪身法,想来晋义修行此身法也有些日子了,颇为灵敏。可度实在太慢,南夏不仅看出了他行走间的破绽,甚至能预见他的动作和招式。晋义靠近他身前的时候,南夏轻移着脚步向左踏出了一小步,转了下身,再没什么华丽的动作,简简单单地便躲了过去。晋义一掌扑空,紧接着便侧身一脚横踢了过来,南夏早有预料,又踏了一步,竟又再次躲了开去。任凭晋义的攻击再如何迅猛,他也总能轻松写意地躲过。只过了一会儿,晋义的心绪便乱了,攻势愈凌厉,简直不要命了一般。南夏却依旧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这一会儿消耗的真气于他而言,不过丝毫。再观晋义早已有些气息喘喘,哪似他一般云淡风轻。晋义心下渐生惊恐,他真的有些后悔了,后悔被别人怂恿来招惹南夏,影月大人的门徒又怎么是他能够招惹的,傻不傻?想起以前自己对南夏做的那些事,更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在这儿呢。”南夏的声音悠悠地从他身后传来,晋义猛地回头,南夏却已一腿踢来,他想结束这场闹剧了。晋义奋起真气抵挡也被踢飞了三丈之远,四下哗然,惊掉了一地的下巴。南夏只给了他一息的时间,一息过后,南夏又来到了他的身前,他伸出一根手指来,轻轻巧巧地弹向了晋义,凝聚的真气在他指尖旋转爆裂,气浪席卷,晋义再次被他击飞而起。他跟着晋义飘飞的身体,再次闪身而来,晋义却只能看着,此时的他再无法做不出任何动作。

        一腿横踢,踢中了晋义的小腹,下一刹那,晋义的身体,像颗炮弹似地弹飞到了墙壁上,随即掉落,掀起了一地的尘埃。四下寂然,便是天瑜也是张大了嘴巴,她虽然时常和南夏在一起玩耍,可却从不知道南夏会这样的厉害。

        他淡淡笑着朝着晋义走了过去,后者惊恐得想要后退,竟是忘了身后的墙壁,险些又撞了上去。南夏一步上前揪住了他的衣领,将他按倒在了地上,“别打我,我知道错了……”晋义竟是扯着嗓子喊了出来,逗得南夏几乎又要笑出声来。

        南夏蹲下了身去,靠近了晋义的耳边说道:

        “以后记得离我远些,明白了吗?”

        说着他将一脸惊恐的晋义提了起来,周遭众人纷纷围了上来,晋义的一干好友,已是忍不住要对南夏出手了。

        便是习霜和君泽也翻身从离开了护栏,看起来也很想和南夏比试一番。

        南夏只好拉起晋义挡在前面,好不容易才和月一走到了一起。晋义估计是断了几根骨头,被南夏这样胡乱拉扯着,又是疼得嗷嗷直叫。

        “这些人一副要打死你的样子,我们赶紧跑路吧。”被这么多人恶狠狠地盯着,饶是月一亦觉心下凉,恨不得马上离开。

        “好。”声音落下之时,南夏直接将晋义给扔了出去,被围上来的众人接住。脚尖轻点,他一跃而起,下方的月一同样是飞掠而上,抬腿踢向了南夏的脚底,南夏屈腿再次用力一跃,他的度陡然飙升到了极致,众人还来不及呼出一声‘糟糕’,南夏便已握住了那两把长剑。入手并不重,他举起其中一把,用尽全力将它扔向了月一所在的方向,被后者稳稳地接在了手中,随即离地而起,想要甩开众人。

        “没那么容易。”习霜的声音响起在了月一的耳畔,叶泽跟在他的身后,两人竟都追着他来了。月一瞪大着眼睛低呼了一句‘倒霉’,心想自己的运气还能再差些吗?又看了看南夏,现跳跃着追他而去的人还要更多,如此他的心态才稍稍平衡了一些。南夏越飞越高,已然望见这上方有一层念力所化的结界,心下了然,原来这里就有出口。以他的度,势必可以在众人到达之前就回到祭坛上,如此,他就可成为此次的胜者之一,只是下方月一受困,手中的剑怕是会被别人夺去。

        “真是麻烦。”他紧皱着眉头,抱怨出声。突地变化了方向,从数十丈高的地方一跃而下,流星似地往下坠去。恰好落在了月一的身旁。真气鼓舞,周遭的众人只觉胸口闷,几乎站立不稳。众人惊诧他真气的强盛,一时间畏惧得有些不敢上前。

        “你跑啊!回来干嘛?”

        “你一个人跑得掉?”南夏偏过头来一脸无语地看向了他,“快说现在怎么办吧。”

        月一却呵呵笑着开口说道:

        “剑在手中,还不知道怎么办?”说着他看向了朝着他飞扑过来的那些人,双眼突地变得赤红,游走在剑身之上的淡淡真气亦变得猩红可怖,这是影月最强的秘法之一,此前只有月林才会,如今又多了一个月一。

        “这是杀决!”众人惊呼出声。

        “他竟然已经学会了杀字秘术。”

        “别怕,我们人多,量他也打不过。”

        月一冷冷笑着迎了上去,他自幼跟随月林学剑,至如今已六年有余,一身剑法可谓高绝。此刻剑势汇聚,他的气势瞬间凌厉到了极致,猩红的剑光流转,长剑斩落。

        “月一!”南夏急声开口唤他,却已经来不及了。他们手中的剑虽然无锋,可凝聚了剑势的一剑,哪是周遭这些手无寸铁的少年能抵挡的,他心下惊愕,月一是打算杀人吗?

        可在月一的剑即将触碰到对方的身体时候,突见光芒涌动,对方的身体就那般消失不见,只剩最后的惊叫声还在此间回荡。

        “这是……”他旋即明了,原来如此,想来是有念力高绝之人,一直在外观察,若遇危机,便将人直接转移,算作了出局。

        “懂了吗?”月一回过头来笑着问了一句,说完便又哈哈笑着冲了出去。

        “呵……这可就意思了。”他微微笑着站直了身体,瞥向了环绕着他的一众少年们,这些人平日里可没少找自己的麻烦,吓吓他们或许也不错。四下之人,还以为他在愣,竟都纷纷涌了过来。南夏望着他们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来,淡蓝的真气从掌心涌出缭绕在了漆黑的剑身上,隐隐地,风雷之声响起在了神祠中。真气越聚越多,璀璨的光华亮起在了他的剑身上,凌厉至极的剑气和狂暴的气劲逼得一群少年连眼睛都不敢睁开,惊怒交加,几近绝望。四下退却,他们无论如何都没法想到南夏已是修成了剑气,可此时想逃,已是晚了。南夏的度太快,游走在人群中的仿佛是一道流光,一剑落下必然会消失一人。他呵呵笑着,玩得愈的尽兴,手中的剑亦愈来愈快,丝毫不知自己在外面引起了多大的动荡。

        影月有四位宗老,他们长年待在在影月深处石殿中,默默守护着影月的安宁。被云雾缭绕的石殿向来都是静悄悄的,总也是透着一股浓浓的诡异。石殿的天井里摆了一座炉火,烧得正旺,好像是在煮茶,炉边环绕坐着四个白苍苍的老头,他们的身前摆了一盆碧绿海棠,似虚似幻,仿佛并非是真实存在。此时其中一个老者口中却突地张口出了沙哑的声音,只听他说道:

        “界中出事了。“

        剩下三人纷纷以念力扫向那盆碧绿的海棠,脸上同时闪过了一抹惊诧。

        “小小少年竟修得如此凌厉的剑气,简直有无物不破之势,实在是骇人听闻。”

        “你在好好看看他是谁。”

        “嗯?这是流风的气息,那他不就是……”

        开口唤他们的老者冲他点了点头道:

        “他还在适应手中的剑,这般下去他的剑只会越来越快,剑气也将越来越强,月林的孩子同样如此,简直疯魔。被他们两个斩出局的孩子们,心下只怕或多或少都会产生阴影,于今后的修行实在无益。我看此次大比就此结束吧,胜者便定作他们两人。”

        另外三人点了点头,随即他们的念力齐齐地涌入了离界之中,下一刻南夏只觉得他挥出的剑像是一下子陷在了泥潭中,抽也不回,他有些惶恐,又看了看一旁的月一,他和自己似乎是处在同样的处境。

        周遭的那些人,一个个都化作流光向上而去,很快此间便剩下了月一与他。最后的一道神光扫来,待得南夏再睁开眼睛时,他和月一都已回到了祭坛上。两相对视,却都是不明所以。周遭那些犹自颤栗的少年想法却和他两不同,刚才生的一切对他们而言,简直比梦魇还要可怕。

        慕风微微笑着,突然起身离开了神座,魂游之力弥漫,他化作一阵风,稳稳地落在了祭坛之上。他想唤一句‘大人’,可四周的人太多了,他有些害怕,便没有唤出口来,甚至都没心思去注意慕风在说些什么,那些话南夏一句也没记住,只知道最后大人来到了他的身前,说了声‘跪下’,他茫然领命,跪了下去,然后抬头看向了他的大人,他听清楚了慕风口中的那句话,那是一句他永远也无法忘记的话。

        “从此,南夏便是我慕风唯一门徒,他的意志便是我的意志,他行走世间亦吾之临尘。”

        慕风带着他一起离开了这里,南夏的心里其实很是疑惑,他不明白大人为什么要当众说出那样的话来,影月所有的人不是早已把我当做您的门徒了吗?多年之后,当他在世间经历了一切之后,他才明白了大人那句话的意义,那句话让他拥有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身份,有了它,他才会有最终的归处。

        漫长的石阶似乎已经走到了尽头,云雾之后不知又是什么?

        “夏儿?”

        “夏儿?”慕风接连唤了两声,他才好不容易回过神来。

        “大人?”

        “一直都在走神,在想什么?”

        “没有,什么都没想,大概是累了。”他含糊地答道。

        慕风看向他突地笑了笑,南夏不明所以,睁大了眼睛,小声唤道:

        “大人?”

        慕风冲他摆了摆手,“这好像是你第一次说自己累。”

        南夏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些,他觉得不可能,此前肯定也说过的,大人一定是忘了。

        “要到了吗?”

        “不用紧张,只是要你回答一些问题而已。”

        慕风向前缓缓地踏出了一步,前方顿时云开雾散,显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座高高的石殿,正是宗老们所在的那处石殿。他随着慕风一齐走了进去,来到了这方天井之内。他第一眼望见的便是石殿里的那间小屋,冰冷的石台还完好无损地放在那里,儿时的记忆再次复苏,他怔立在原地,后背升起了一股冰冷,和儿时感受到的一模一样的的冰冷。就是在那里,他被影月的几位宗老,宣判了命运。

        “还记得这儿吗?”

        南夏看了看端坐在上方,像是身处神龛里的那位老者。不需要慕风再提醒他,他恭敬地跪俯在地上。

        “见过尊上。”低沉的话语从南夏的口中传了出来。

        上方的老者点了点头,起身之后,鬼魅般地出现在了南夏的面前。

        “直起身来。”沙哑的声音,像是磨着嗓子出的一样。南夏自直起身来,不敢有半点不恭。

        “汝之姓为何?”

        “南。”

        “汝之名为何?”

        “夏。”他恭敬的回道。

        老者的话音一句比一句严厉,直压得南夏喘不过气来。

        “汝来此为何?”,

        “只愿入得影月。”他咬紧了牙,低声应道。

        “入得影月?你可知影月是为何地?”

        “影月流传千古,镇守西境万载有余,乃人人向往之圣地。”他又跪俯在了地上,以表心中之敬仰。

        “既如此,汝若入得影月,当以何为先。”

        “必以恪守影月祖训,守世间之安宁为先。”

        “我再问你,汝可愿肩负影月之兴衰荣辱。”

        “愿意。”

        ……

        老头一句又一句地文,声音愈来愈大,仿若洪钟在耳。一番问询,南夏早已是大汗淋漓。最后老者看向他说出了一句话来,“立下你的誓言。”

        “吾名南夏,今日若入影月门墙,吾之一生,必承前贤之德,创世间之太平,习影月之法,守世间之安宁。若违誓言,定当万劫不复,永无安宁之日。”

        老头直起了身来,看向了慕风。慕风微微躬身冲老头拜了拜,然后直起身来点了点头。

        “好。”老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声音已经变得平缓温和,“我最后问你,汝可愿入我影月门墙。”

        “夏……愿意。”

        在得到他的答案后,那须皆白的老头笑着点了点头,只听他缓缓说道:

        “他日在行走世间之时,切莫辱没了影月的威名。”

        “谨记尊上教诲。”

        “去吧。”老者佝偻着后背转过了身去,“从今日始,你便是我影月之人。”话音落下,他的身影已似飘散无踪。

        南夏在地上叩了九叩,才满脸欣喜的站了起来,慕风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着说道:

        “走吧,你芸姨今日会亲自下厨的。”

        “是吗?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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