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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殷维自述(9)


我很失落。

        这天晚上她提出回之前公寓,而不是我们共同居住的芙蓉小区。

        她说她想一个人住几天,麦粒拜托我照顾。

        之后我反复懊恼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做了不该做的事情,是不是真吓到她了。我误以为她对我有情有意,或许她真的只是和我开玩笑,可我确实认真了。

        明明是她先用高跟鞋蹭我的脚腕,明明是她先问我喜不喜欢她,也明明是她先问我要不要结婚。像个复杂精巧的圈套,等我全部沦陷心甘情愿成为猎物,她却把夹子一松,叫我滚开。

        我感觉自己像被她玩弄一通,之后几天也没去找她。

        律所那边也开始新一年工作。同事之间八卦不断,其中有个悄悄说我恋爱了,大年初一早上他开车去郊区墓园给我的车子补油,发现后排有个美女,还是位会骑摩托的美女。

        我感到心烦意乱,每当他们聊到这些,我就想起万玫,还有那个没有结果的情人节。

        手机通话记录里,万玫的名字渐渐后移到第二页。

        年假过完后,律所会举办大型团建,之前见过万玫的同事小宋,非得叫我把万玫捎上,这几天他把万玫吹得天花乱坠,所有同事都想一睹为快。

        一提到万玫我就支支吾吾说不出话,小宋笃定我是害羞,更加嚣张。

        之前都被她一脚踹开了,现在又腆着脸请她以女朋友身份参加团建,荒诞得要命。我下定决心以后都不去找她,开车后直接回家再也不绕路去她公寓,坚持三天后全面失败。

        我思考了很久究竟以什么理由去见她,能够让她出席律所的团建,自己还不那么卑微。我想起那天的玫瑰,她带回公寓了。

        虽然她很可能是忘记还给我,但这确实是个好理由:我要继续和她纠缠,把那束玫瑰花要回来,她肯定会生气,我就能趁机表达自己被她玩弄感情的愤懑,最后请求她出席团建,就当弥补人情。

        其实我完全可以和小宋说,我和万玫已经分手,但终究心里有些许不甘。

        周五下班那天我开车去她公寓,在楼下遇见之前的房东太太,先向我打了个招呼,随后拦住我,神神秘秘问我:你们是不是分手了,不然万玫怎么突然回来住。紧接着对我进行说教,让我好好照顾她情绪,她这几天情绪不好。

        我感到诧异,明明是万玫她踹了我,情绪不好的也应该是我,凭什么是她。

        怀着忐忑与不安走上楼,敲开她的门。万玫只穿着一件睡衣,看见我后神色复杂,犹豫了几秒后请我到客厅里坐,全程没有说话。

        我看见她把那束玫瑰花放在电视机旁边。已经过去一周,花比当时蔫了些许。

        “你来干嘛。”她没好气地问。

        我壮起胆指向那束玫瑰花,“还我。”

        万玫从沙发上站起来,不可思议地瞪我:“你有病么。”

        当时的我应该已经疯了,从容不迫地说:

        “当时你明确表示想和我结婚,这是要约邀请,我向你求婚,发出要约,你接受了我的玫瑰相当于接受要约。现在我作为要约人撤销要约,请你把玫瑰花还给我。”

        万玫听我说完,

        “殷维,你这逻辑也是好笑,哪个正常女人会觉得男人送束花就是求婚。”

        我愣了愣,好像确实不占理。

        “你以前的官司怎么打赢的,”她绕到我身边,打量着,“有什么事。”

        我咽了咽喉咙,如实告知了公司团建的事情,听完陈述后,万玫只是点点头,“哦。”

        “你会去吗。”我想这应该是自己最后一次低声下气求她,如果她不答应那以后也算了。

        感到希望十分渺茫,谁知她居然“嗯”了一声。

        说完就不由分说地把我推出客厅门外,半张脸藏在门缝后,她挑了挑眉:

        “回头把钻戒补上。”

        ……

        我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下楼,险些摔了几次,一边扶着楼梯,一边望着地面傻笑,脑海里反复播放她最后一句话,再反复质问自己,应该没有听错,真的没有听错吧。走到楼下后,房东太太问我们复合了没有,我大概高兴到得意忘形,竟忘记回答她的话,只顾自己傻笑,走回车上。

        2月19号那天我去买了钻戒,准备在2月20号团建结束后向她求婚。

        我去公寓接万玫,她打扮得比我去年12月第一次见她时还要明艳动人,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凛冽气质好像雪山峰顶上绽放的玫瑰。我坐在车里,她从远处走来,高跟鞋哒哒哒似乎就踩在自己左胸口上,开门,上副驾,抬腿,关门,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然后扭头看我,问,漂亮么。我不禁伸手蹭了蹭鼻尖,矜持地告诉她,很漂亮。

        她仰首背靠座椅,抬了抬手,欣赏指甲,说,那就好,不能给你丢脸。

        这样的话能够从她嘴里说出,我对自己说,殷维,你真是熬出头了。

        团建地点在市中心一家餐厅,律所同事们大多都带上家属,或是男女友,以前团建的时候我都独身一人来,今天是例外。小宋早就把消息传遍,等我和万玫进入包厢大厅的时候,所有人目光齐刷刷落在我们身上。

        万玫挽着我胳膊,从容不迫落落大方地和周围的同事打招呼,她身边的我则像个木头人。

        当大家问起我们俩认识和恋爱的经过,万玫对答如流,说自己和我是大学同学,比我大两届,仅仅认识,交集不多,毕业后去澳洲留学后来做生意,还是想回国结婚生子,某天在大学同学会上认识我,一拍即合了。

        她的说辞十分严密,无懈可击。无论同事问什么她都能回答得恰到好处,没有丝毫犹豫与局促,语速较快但条理清晰,同时又给对方留足面子,言辞表达谦逊且真挚,和她聊上三句就能心悦诚服。

        做生意的女人,说话都像她这样厉害么。

        和周围同事熟络起来后,菜品也先后上齐,我喝了一点酒,她似乎比我还能喝,甚至还想替我挡酒。当然我绝不同意。

        我无心这场饭局,从头到尾,我都悄悄将手伸进外套内侧口袋,确保钻戒没丢。

        数着左腕手表上的秒针。

        ……

        饭桌上,律所的同事聊了许多事情,家庭里的,律所里的,行业圈子里的,万玫很善谈,也擅长倾听,全程挺直腰板认真听他们说话,相比之下我蔫头耷脑不成气候。

        快到九点,我悄悄凑到她耳边,问她什么时候回去。我迫切想向她求婚,几乎急不可耐。车子后备箱里的那些东西我从两天前就开始捣鼓,万事俱备只差验收。

        她悄声回答,再过一小会儿,现在不是时候。

        桌上的同事,前辈们,聊得不亦乐乎,我们确实找不到离开的借口。

        万玫好像感觉到我想离开,几分钟后悄悄靠近我耳边,说,九点整。

        我点点头,更加专注地数秒针。

        终于迎来九点整,我按捺心底的欢喜,想要找借口带万玫离开,忽然注意到万玫状态有异。

        她双手紧紧攥住桌布,目光直勾勾盯着桌子对面此刻讲话的那位同事,我这才注意到他们所说的内容,

        “我有个做外审的朋友,去年三月份给番达科技做审计的时候,遇见一桩特别稀奇的事情。他们番达新上任的销售总监,丈母娘来公司找他吵架,把大厅里花盆都砸烂了,保安也拦不住。具体原因好像是他出轨吧,好像还打老婆……我朋友说她当时问了经理,要不要在文件里提一嘴,毕竟关系到高管作风问题,被她经理骂了一顿无中生有……”

        “那男的好像叫什么,孙什么,恐怖的事情是,他老婆,他丈母娘还有他女儿,才几个月大,清明节的时候出车祸全死光了。”

        “你的意思是……噢。这,这可不兴乱猜啊。”

        听清他们聊天的内容后,我心里一阵恶寒。

        他们不少都是执业多年深谙各种刑事案件的律师,脸上不约而同地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

        此刻万玫已经陷入一种极端状态,目光紧紧盯着那几个说话的同事,好像下一秒就要做出什么骇人举动。她正在竭力忍耐。

        我猛地站起来,说太晚了,我们先回去,没来得及和同事前辈说再见,我用力按住万玫的肩,强行带她离开。

        出了餐厅,我们往停车场走。她走得很快,高跟鞋哒哒哒回荡在偌大的停车场里,并不规律,她踉踉跄跄地走着,我想过去扶她,被她一把推开。终于走到了车子附近,她双手攥紧,靠在车尾,泪珠滚落后砸在后备箱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这次她没有哭很久,半分钟后,她反手擦了把泪,坐进副驾。

        我把她送回了公寓,回去的路上一直没有说话。我站在楼下,看她自己走上楼,开门,关门,开灯,半个小时后又熄灯,最后回到车里。

        从那时起我意识到,在弄清亲人死亡的真相之前,万玫不会和我结婚。

        也是,过去一段时间相处太久,甚至忘记我们为什么会相遇,会相识,会相知,或许现在是相爱。她飘洋过海来到这里,不是为了和我谈恋爱。

        同样,在清晰意识到自己爱上她之前,我无条件帮助她做所有事情的原因归根结底在于,对自己的救赎。如果我们没能查清真相,2021年3月20日凌晨两点半的报警电话将永远成为一个梦魇,我和万玫也永远不能相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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