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许愿
她甚至没有什么妆容，反而越是这样便越显的，有一种柔弱的凄凉之美，略显稚嫩的脸上带着恬静的笑容，干净好看的脸竟如此的明媚，泠冽惊呼自己看走了眼，这么好看的女孩子，他竟然当她为死鱼珠子。
月锦看着他在盯着自己，还是有些羞涩，便低问了一声：“好看吗？”
泠冽察觉到了她的害羞，便正经的回复道：“还可以，能看。”
月锦听闻故作娇嗔的打算狠捶他一拳，竟被他一把捉住了手，她便低头责问了一句：“你的意思是，以前没眼看了？”
泠冽嬉皮笑脸的回道：“怎会呢，月月怎样都好看。”
月锦这才噗嗤的笑了出来，当即便决定要给他做吃的犒劳他，泠冽听闻慌忙松手连连后退了好几步，大喊：“你且饶了我吧。”
两人嬉笑打闹了一阵后，泠冽便从阿婆的住处寻来了一张旧床，简单的铺上了被褥当做了休憩之地，倒要了却月锦的一桩难以启齿的心事。
本就不大的一间小屋，仅有一张吃饭的桌子和一张破旧的，被用来当做梳妆桌的柜子，现下又加了一张小床，着实显得有些拥挤，倒也被月锦收拾的有模有样。
要说自从上次和风夜打了一架后，泠冽就把此处布置了结界，这个特别的地方便被稳妥的隐藏了起来，却也越发的宁静了。
要说夜间的时候，月锦甚少听见泠冽辗转翻身的声响，只能听到他均匀的呼吸声。
其实泠冽并没有睡着，而是睁着眼睛盯着上空的黑暗处，偶尔能听见她轻微的呼噜声，便不由的会心一笑，眼睛闪着狼族独有的精光，直到天快亮了的时候才酣然入梦。
日子也过的愈发安逸平淡了，而两日后的乞巧节很快就如约而至了
那天月锦一早便起来了，甚至迫不及待的摇醒了泠冽，泠冽机敏的听力竟然在来到凡间后，丧失了它最基本的功能。
好像她在他身边，他便可以心安的变成了一个普通人，不用在睡觉的时候，还时刻保持着警醒，而被她这么一晃，才有些茫然的揉了揉眼睛，眼睛微眯甚是懒散的问道:“怎么了？”
月锦气他已然忘了约定，便回道:“今天是乞巧节哎。”
他这才如梦初醒般的，注意到她已经换好了的衣服，又见她在他的床边转了一圈，调皮的用面具挡着脸。
他便故作疲倦的说:“你拉我一把，被你这么一晃，我有些晕。”
月锦听闻只得使劲去拉他，谁知他竟使坏般的一用力，让她跌进了他的怀里，月锦便如受惊的小兔子般，慌忙的挣扎着的起了身，心里有些懊恼他占她的便宜。
却还是在瞥见他的中衣后，红着脸推着他去洗漱了，在此期间更如一只聒噪的小鸟，叽叽喳喳的围着他说个不停。
“泠冽，你快点啊，要走好久的。”甚至不耐烦的催促着，泠冽好笑的用手帕擦了擦嘴角，便被她扯着衣袖拉出了门。
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泠冽刻意的隐藏了自己灵力，所以两人还是赶了一会儿路，这才来到了苍莱城内。
即便是清晨，这一天也分外的热闹，街上挂满了五颜六色的灯笼，各种铺子已然开了张，那些两情相悦的男女们，早已出来享受这惬意的时光了。
此时的月锦就如刚放出笼子的小鸟，左顾右盼个不停，或许是走的路多了，肚子竟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月锦难为情的瞟了一眼泠冽，泠冽便像懂了的样子，拉着她道:“走，我带你吃好吃的去。”
月锦被他拉的跑了起来，许久才在一间酒楼下停住，月锦盯着泠冽问道:“你来过这里？”
泠冽回道:“没有。”
月锦有些踟蹰:“这里，咱们吃不起吧”
泠冽拍着胸脯道：“我有银两。”说完才想到自己说错话了。
又见月锦的眼神里映射出一种：一副小样的，有钱还哭穷的表情。泠冽竟做贼心虚的搪塞道:“啊，那个，和风夜打斗的时候，那家伙谄媚给的，不要白不要不是吗？要不你这衣服哪里来的，当然是我用银钱买来的。”
他才不敢承认，他是趁着月锦熟睡之际，溜回了一趟紫幽殿，又在妖市上用灵石，换了数目不小的银两。那个妖市上只要你有灵石，六界之内的东西便可尽数买到，要是形容的妖市全貌的话，便是和凡间的集市差不多，只是那里的人一言不合便会切磋一番。
泠冽为自己拙劣的撒谎暗暗捏了一把汗，好在月锦那傻姑娘竟真的信以为真了，还欢乐的念叨：“发财了，发财了！”
只是没持续一会儿，她便有些撒娇的说道:“泠冽，我不想吃这个，咱们吃别的好不好？”
泠冽看她不喜欢，便欣然点头的回道:“今天什么都听你的，你想想吃什么咱就吃什么。”
“泠冽你真是太好了。”月锦大喊了一声，引得路过的行人皆是侧目，而泠冽却分外享受这种感觉。
接着她便拉着他在蒸饼摊停了下来，让店家包了两个蒸饼，泠冽跟在她身后付了铜钱。
又小跑着她在臭豆腐摊驻足了一会儿，泠冽只得皱着眉头掩鼻，站的远远的把铜钱抛了过去。
后来她还买了一小份蜜糕，便拉着他在羊汤店外坐下了，声音洪亮底气十足的对店家喊道：来两碗。
店家见到有客上门，便笑脸相迎的回了一句:“好嘞，客官您两位慢坐。”他说着话瞟了一眼泠冽，又神色震惊的开口道：“这小相公长得真是标致啊。”此话出口月锦竟替泠冽有些得意，接着店家又使眼色的招呼店小二擦了擦桌椅。
收起了震惊的目光后，店家便笑的一连褶子的，大声吩咐后厨动作麻利点了。
上菜的间隙，月锦取出一个蒸饼递给泠冽，然后才大口的吃了起来，麦香味在口齿间融化开，她吃的有些噎住了，便用手捶了捶胸口道:“太好吃了，能吃上蒸饼简直是太幸福了。”
泠冽见状赶紧给她倒了一杯水，她喝了一口后，便掰开蒸饼把臭豆腐夹到了里面，甚是满足的再次大吃了一口。
又在看到泠冽时，招呼道:“你赶紧吃啊，这个可好吃了，你一定没吃过吧？”泠冽已然被她的吃相镇住了。
又见她夹起一块臭豆腐向他递了过来，他的眉眼登时便扭曲起来，内心无比的抗拒——这玩意是人能吃的？
眼见月锦那兴奋的表情，又想着不想让她失望，便皱着眉头，表情无比嫌弃的用嘴接了过去。
然后嚼了两下后，竟两眼放光不可置信的说道:“天，这也太好吃了吧，这天下竟有这般美味？”
月锦像是受到了鼓舞一般的回应:“那是，那是。”
多年以后世人也不曾想到，这天下竟多了一只癖好怪异，爱吃臭豆腐的狼王，只是总见他神情落寞的坐在某处，好像在和谁叙旧一般，而桌子的另一边却空无一人，当然这也是后话了。
紧接着奶白色的羊汤被端了上来，浓厚的汤汁裹着晶莹剔透的羊肉，只见那肉被切的薄厚适中，甚至带着些许的筋脉，一瞬间便香气扑鼻而来，味香却不膻，又加上些许淡绿的葱花和鲜嫩的芫荽，入嘴的每一口都口齿留香，回味绵长
月锦拉过泠冽的碗，把他的蒸饼，细细的给他掰碎了一些，浸泡到了汤汁里，那蒸饼裹着晶莹的汤水，瞬间便吸的饱满莹润，融入到了奶白的汤汁里，她这才又把碗推给了他，便用眼神示意他试试。
羊汤泠冽是喝过的，只是这个吃法他倒觉得有些新奇了，便用勺子舀上了那么一大勺，小心翼翼地放到了嘴边，接着享受一般的闭上了眼睛，惊叹道:“太过瘾了。”
一开始还故作高冷的泠冽，俨然没有了原先的矜持，却还是吃相得体的样子，一副温文尔雅的做派，月锦看到他这个样子，便说道:“吃路边摊，咱们就别端着了。”
泠冽看到她脸上沾着的饼渣，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可做不到像她那样吃饭，尤其这来你来往往的那么多人，他在外人面前可是很注意形象的。
看她吃的香甜，泠冽便借口有事，嘱咐她慢慢吃的出了门。
少年的心思全然写在了脸上，只见他在一个卖首饰的铺子停了下来，见到琳琅满目的簪子，却有些慌乱的拿不定主意了。
卖首饰的大婶，看着眼前这位英姿不凡的少年，开口说道:“一看就是给自家娘子买的吧，您随便挑，我这款式那么多，但哪个都是精品。”
泠冽当即便会心的一笑，连连称是。接着挑了一根木质的发簪，上面雕刻两个字:白首。簪子的另一端镶嵌着一颗通透的，白里略带浅绿色的玉石。
大婶看到他拿的那支，直接夸道:“小相公真是好眼光，这根算是这里最好的一支了。”泠冽爽快的付完钱，便把簪子放到了广袖里。
等到月锦吃完了，两人一边分享着蜜糕，一边漫无目的在城里转了转，便只等晚上放河灯了。
酉时，一瞬间整个苍莱城内都亮了起来，美丽的景色更显的城里繁荣华贵，而城中也愈发的热闹了，人们三两结伴的放起了河灯。
月锦挑了两只和泠冽一起放入了河里，便拉着泠冽开始许愿了，泠冽的愿望很简单：护她一世周全。
那时候他还没有意识到作为凡人的她，很快便会容颜衰微老去，而他们终究不是一类人，后来明白了这一点的他，接下来做的决定却把她推向了另一个深渊。
月锦的愿望也很简单，就像普通女儿家一样，只希望寻一人白首此生，这么许愿的时候竟悄悄地睁眼看了一眼泠冽，那个不相信这些的少年，此时在她的劝说下竟一本正经的紧闭着眼睛，当然月锦还有一个愿望，就是希望阿婆的身体可以日渐好转。
只见那两盏莲花灯缓缓的沿河飘动着，没一会儿月锦的灯竟陡然间熄灭般的沉入了水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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